早朝刚散,顺治揉了揉太阳穴,疲惫感涌上来。他余光瞥见鳌拜领着几个满臣大步往外走,背影透着股倨傲劲儿。汉臣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低声议论着,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眼里有期待也有担忧。
“皇上可是累了?”吴良辅弓着腰上前,声音压得极低。
顺治摇摇头,目光落在远处:“去慈宁宫。”
慈宁宫里,檀香袅袅。孝庄太后正倚在软榻上翻奏折,听闻皇帝来了,放下东西抬眼望去。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顺治行礼道。
“起来吧。”孝庄太后微微一笑,“今日朝堂上,可还顺利?”
顺治苦笑:“鳌拜咄咄逼人,汉臣虽支持新政,但满臣那边……”
“你是一国之君,”孝庄太后打断他,语气温和却坚定,“做你认为对的事,不必事事顾忌他人。但记住,朝堂如棋局,有时候退一步,反而能进两步。”
顺治若有所思地点头。
“对了,”孝庄太后话锋一转,“董鄂妃近日可好?”
顺治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柔软:“她很好,只是……”
“只是什么?”
“皇后那边,似有不悦。”顺治低声道。
孝庄太后叹了口气:“后宫不宁,前朝何以安稳?皇帝,你要明白,雨露均沾,方能六宫和睦。皇后毕竟是中宫之主,不可过于冷落。”
顺治沉默片刻,终是点头:“儿臣明白了。”
离开慈宁宫,顺治思绪万千。走到御花园,忽闻悠扬琴声,抬眼望去,董鄂妃一袭素衣坐在亭中抚琴。微风拂过,花瓣纷飞,她宛如画中仙子。
顺治驻足静听。琴声渐止,他才走上前。
“皇上?”董鄂妃惊讶起身,欲行礼,却被顺治扶住。
“不必多礼。”顺治轻声道,“朕只是路过,听到琴声,便过来看看。”
董鄂妃微微一笑:“臣妾闲来无事,胡乱弹奏,让皇上见笑了。”
“你弹得极好。”顺治凝视着她,眼中满是柔情,“朕近日政务繁忙,冷落了你。”
董鄂妃摇摇头:“皇上以天下为重,臣妾明白。”
顺治心中一暖,正欲再言,忽见吴良辅匆匆而来:“皇上,鳌拜大人求见。”
顺治眉头一皱,对董鄂妃道:“朕晚些再来看你。”
董鄂妃温顺点头:“恭送皇上。”
养心殿内,鳌拜早已等候多时。见顺治进来,他躬身行礼,却无多少恭敬之意。
“鳌拜,你有何事?”顺治直入主题。
鳌拜抬头,目光炯炯:“皇上,分田屯垦之策,奴才以为不妥。满人入关不久,根基未稳,若将土地分与汉人,恐生变故。”
顺治淡淡道:“汉人亦是朕的子民,分田屯垦,既可安抚民心,又可充实国库,有何不妥?”
鳌拜冷哼一声:“皇上年轻,难免被汉臣蛊惑。奴才等追随先帝浴血奋战,方有今日基业,岂能轻易拱手让人?”
顺治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想起孝庄太后的话,又强压下来:“此事朕意已决,你不必多言。”
鳌拜脸色一沉:“皇上若一意孤行,奴才等只好……”
“只好什么?”顺治冷冷打断,“鳌拜,你是在威胁朕吗?”
殿内气氛骤然紧张。
鳌拜与顺治对视片刻,终是低下头:“奴才不敢。”
“退下吧。”顺治挥了挥手。
鳌拜深深看了顺治一眼,转身离去。
夜色渐深,顺治独坐御书房,心绪难平。他提笔蘸墨,在宣纸上写下“天下为公”四个大字,笔锋凌厉,力透纸背。
“皇上,”吴良辅轻声道,“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
顺治放下笔,望向窗外皎洁的明月:“你说,朕做得对吗?”
吴良辅一愣,随即笑道:“皇上圣明,所做之事,自然是对的。”
顺治摇摇头:“朕不需要奉承。”
吴良辅敛了笑意,低声道:“奴才斗胆说一句,皇上心系百姓,是万民之福。但有些事,急不得。”
顺治若有所思:“是啊,急不得……”
他起身走向窗前,夜风拂面,带着丝丝凉意。远处宫灯点点,宛如星河。
“明日,宣范文程进宫。”顺治忽然道。
吴良辅躬身应下:“嗻。”
顺治望着无尽夜色,心中已有了决断。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顺治走出御书房,夜风更凉了些。他双手负在身后,脚步不自觉地朝着董鄂妃的寝宫方向挪动。心里想着白天董鄂妃抚琴的模样,那画面像一幅画刻在脑海里。可他又想到皇后那边的不满,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到了岔路口,他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董鄂妃那边走去。他知道这样或许会让皇后更加不满,可他就是想看看她。董鄂妃的寝宫里还亮着灯,他推门而入,董鄂妃正在灯下绣花。
“皇上。”董鄂妃看到顺治,脸上露出惊喜。
“还没歇息呢?”顺治走近。
“臣妾睡不着,就绣会儿花。”董鄂妃放下手中的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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