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珩猛地睁开眼睛,喉间还残留着利刃穿过的剧痛。他下意识抬手摸向脖颈,却只触到完好无损的皮肤。冷汗浸透了里衣,黏腻地贴在背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断肋骨。
殿下?您可是梦魇了?帐外传来贴身太监李德全小心翼翼的声音。
萧景珩怔住了。李德全?那个在他被废黜当晚就被杖毙的忠仆?
他掀开床帐,熟悉的东宫寝殿映入眼帘——雕龙画凤的紫檀木床,案几上摊开的奏折,窗外一株开得正盛的桃花。这一切本该在三月初七那场大火中化为灰烬。
今日是何年月?萧景珩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回殿下,今日是永昌二十三年二月初二。李德全递上温热的帕子,您昨夜批阅奏折到三更天,要不要再歇会儿?
永昌二十三年二月初二!萧景珩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疼痛让他确信这不是梦境。他回到了三个月前,回到那场改变一切的血腥政变之前。
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大婚之夜,东宫突然被禁军团团包围。宰相林甫手持圣旨,宣称太子私藏甲胄意图谋反。父皇震怒之下废黜他的太子之位,七弟萧景琰趁机落井下石。他与新婚妻子沈知意被押入天牢,受尽酷刑。最终,沈知意在他怀中咽下最后一口气,而他也被一杯毒酒赐死。
李德全,沈家小姐近日可有消息?萧景珩突然问道。前世他与沈知意的婚事是父皇指配,婚前未曾谋面。直到牢中相见,他才知这位将门之女是何等坚韧。她本可以揭发他的换取自由,却选择与他共赴黄泉。
殿下怎么突然问起沈小姐?李德全面露诧异,听闻沈将军之女前日落水受惊,这两日闭门不出。
落水?萧景珩眉头一皱。前世并无此事。难道他的重生改变了某些事情?
备马,我要去沈府。
沈府后花园,沈知意盯着铜镜中自己十八岁的容颜,指尖微微发抖。她明明已经死了,死在阴暗潮湿的天牢里,死在萧景珩的怀中。为何一睁眼又回到了闺阁之中?
小姐,您已经盯着镜子看了半个时辰了。丫鬟青竹担忧地递上热茶,那日落水受惊,大夫说您需要静养。
沈知意接过茶盏,温热触感如此真实。她记得前世今日,自己正为即将到来的大婚绣制嫁衣。那场婚事最终成了噩梦——新婚之夜,东宫被围,她与萧景珩双双入狱。狱中三月,她见识了这位太子的铮铮铁骨,也看清了朝廷的黑暗。
青竹,近日朝中可有大事?沈知意试探着问道。
小姐怎么关心起朝政了?青竹掩嘴轻笑,不过听说太子殿下近日雷厉风行,查办了几个贪官,朝野震动呢。
太子萧景珩!沈知意心头一颤。前世狱中相处,她看出这位太子胸怀韬略,绝非传言中那般平庸。可惜壮志未酬,便遭奸人陷害。
小姐!另一丫鬟慌慌张张跑进来,太子殿下亲临府上,说要见您!老爷让您速去前厅!
沈知意手中茶盏地落地,碎瓷片四溅。太子为何突然来访?前世此时他们素未谋面!
前厅中,萧景珩负手而立,目光扫过墙上悬挂的边关地图。前世他不知沈家满门忠烈,直到沈知意在狱中告诉他,她父亲沈将军为保边疆安宁,曾三次拒绝回京受赏。
脚步声传来,萧景珩转身,只见一名身着淡青衣裙的女子缓步而入。她眉目如画,却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稳。那双眼睛——萧景珩心头一震——那不是闺阁少女应有的眼神,而是历经沧桑后的沉静。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沈知意行礼,声音平静得不寻常。
沈小姐不必多礼。萧景珩示意她起身,故意道,听闻小姐前日落水受惊,可有大碍?
沈知意抬眸看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多谢殿下关心。不过是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身陷囹圄,含冤而死。
萧景珩瞳孔微缩。这绝非寻常回答!他压低声音:不知沈小姐可曾梦见,狱中有人对你说若有来世,必不相负
沈知意浑身一颤,脸色瞬间煞白。那是萧景珩在狱中对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厅内空气仿佛凝固。萧景珩看到她反应,心中已有答案。他故作镇定地对沈父道:沈将军,孤与令爱有事相商,可否行个方便?
待厅中只剩二人,沈知意声音颤抖:殿下也...回来了?
看来如此。萧景珩苦笑,前世你我含恨而终,如今上天给了我们重来的机会。
沈知意眼中泛起泪光,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殿下此来,是为了确认此事?
不止。萧景珩目光灼灼,前世我们势单力薄,被奸人所害。如今既知未来,当联手扭转乾坤。
联手?沈知意微微蹙眉,殿下信我?前世我们婚前素未谋面。
狱中三月,足够我看清一个人的心。萧景珩声音低沉,沈小姐宁死不屈的气节,萧某永生难忘。
沈知意沉默片刻,突然跪下:殿下既知未来灾祸,臣女愿效犬马之劳,只求保全沈家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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