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穿透笼罩隐霞谷的淡淡灵雾,驱散了夜的寒意,却未能驱散客舍小院内弥漫的凝重气氛。
晚宝简单梳洗后,与晚风对坐于院中石桌旁。桌上摆着谷中弟子清晨送来的灵粥小菜,虽清香扑鼻,两人却都无心多用。昨夜种种,如同悬于头顶的利剑,令人生出山雨欲来之感。
“姐姐,你说今日谷主召见,会是什么情形?”晚宝搅动着碗里的粥,压低声音问道,“昨夜藏书阁的事,肯定瞒不住。他们会不会以为那黑影是我们引来的?或者干脆把账算在我们头上?”
晚风端坐,姿态依旧清冷从容,仿佛外界波澜皆不能扰其心湖。她指尖无意识地轻叩桌面,沉吟道:“不必自乱阵脚。谷主若非昏聩之人,自能分辨。昨夜之事,恰印证了我等带来的消息非虚。那黑影能悄无声息潜入禁地,其对隐霞谷的了解与图谋,绝非外人所能及。相比之下,我等坦荡而来,虽亦有探查,却未损谷中分毫,孰轻孰重,她当有决断。”
她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锐光:“况且,那枚记录鬼哭峡异常的玉简,便是最好的佐证。魔影之祸,近在眼前,非是虚言恫吓。隐霞谷欲独善其身,已无可能。合作,方是唯一出路。”
话虽如此,但晚宝心中仍有些七上八下。她离谷时日虽不长,但此番归来,明显感觉到谷中氛围与往日大不相同。以往虽也清静,却透着祥和与生机,如今却隐隐有一种压抑的、如临大敌的紧张感,连巡逻弟子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戒备与疏离。这种变化,让她这个“故人”感到陌生甚至些许心寒。
“但愿如此吧。”晚宝叹了口气,“只是这‘家’,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
正说话间,院外传来脚步声。昨日那位引她们入谷的白发老妪——执事长老中的李长老,带着两名弟子走了过来,神色比昨日更加严肃。
“二位,”李长老在院门外站定,声音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谷主已出关,于议事大殿相候,请随老身前来。”
来了!晚宝与晚风对视一眼,皆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
“有劳李长老引路。”晚风微微颔首,语气平淡。
两人跟着李长老走出客舍小院,阿金则乖巧地蹲回晚宝的背篓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观察四周。
清晨的隐霞谷,弟子们已然开始一天的劳作,或在药圃照料灵植,或在晨练场上演练功法。然而,当看到李长老引着晚宝和晚风穿过谷中主道时,许多弟子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目光复杂地投来。
好奇、探究、畏惧、厌恶、甚至是一丝隐晦的敌意……种种视线交织在一起,落在晚宝身上,让她感觉如芒在背。她甚至能听到一些压得极低的议论声随风飘来。
“就是她…惹来了云崖宗的通缉令…” “听说昨晚藏书阁禁地出事了,会不会跟她们有关?” “灾星…果然名不虚传,一回来就不得安宁…” “她旁边那个白衣女子是谁?气息好生可怕…”
晚宝抿紧了唇,目不斜视,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心中却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与委屈。这里曾是她嬉笑玩闹、无忧无虑成长的地方,这里的每一个人她都曾熟悉,如今却仿佛隔了一层无形的厚障壁。
晚风感受到她情绪的波动,并未多言,只是悄然释放出一丝极淡却无比凝练的气息,如同无形的屏障,将那些纷杂的视线与议论悄然隔开大半。晚宝顿觉压力一轻,不由感激地看了姐姐一眼。
议事大殿位于隐霞谷的中心,依着一株巨大的、据说已存活万年的“隐霞古树”而建。殿宇并不奢华,反而显得古朴厚重,巨大的木柱上雕刻着谷中特有的灵植与瑞兽图案,弥漫着岁月沉淀的气息。
殿门敞开,李长老在门前停下脚步,侧身道:“谷主就在殿内,二位请自行入内。”
晚风与晚宝迈步踏入殿中。
大殿内部颇为宽敞,光线却有些昏暗,只有几盏长明灯摇曳着昏黄的光晕。上方主位空悬,下方两侧则已坐了数人,皆是谷中修为精深、手握权柄的长老。昨日见过的三长老也在其中,见到她们进来,目光复杂地扫了一眼,便垂眸不语。
所有长老的目光都聚焦在二人身上,或审视,或凝重,或带着疑虑,强大的灵压无形中弥漫开来,使得殿内气氛格外沉闷压抑。
晚宝感到呼吸微微一窒,这些长老平日里对她还算和蔼,此刻却皆是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面孔。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不让自己露怯。
晚风则仿若未觉那无形压力,眸光平静地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那空悬的主位上,淡然开口:“隐霞谷主既邀我等前来,何不现身一见?”
她的声音清越,在大殿中回荡,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话音落下,主位后方的阴影一阵波动,一位身穿麻布长袍、身形枯槁的老妪,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主位之上。她面容苍老,布满了深深的皱纹,眼神却异常清澈明亮,如同能洞彻人心,周身气息晦涩深沉,竟是一位修为已达元婴后期的修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