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舟录 第126章 巧夺天工

“且慢！”一声断喝自身后传来。

南宫璟疾步赶到，一把按住几欲冲上去拼命的陶一闵，侧身挡在白玉章跟前，气息微喘，“陶大人误会了！玉蘅神女与那太清妖道截然不同！”

白玉章见南宫璟来了，非但不收敛，反而上前半步与南宫璟并肩，冲着陶一闵扬了扬下巴，笑得愈发肆意张扬，“陶大人倒是说说，本神女怎么祸害大瑨了？是谋害你们陛下了？还是... ...”

她忽地侧首，朝着南宫璟的方向挑衅一笑，“祸害你的殿下了？”

南宫璟一怔，按着陶一闵肩膀的手顿时僵住。陶一闵更是目瞪口呆，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大脑一片空白。

白玉章看着两人精彩纷呈的脸色，眼底狡黠更浓，朝着南宫璟摆了摆手，“老实人就是有趣，殿下记得告诉他呀。”

话音未落，她已轻盈旋身，广袖带起一阵香风。刚走出几步，南宫璟无奈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你要的人，都已安排在神女宫偏殿。”

白玉章脚步一顿，惊喜回头，眼中瞬间迸发出明亮的光彩，“多谢殿下！”

说罢，她不再理会两人，提起裙摆，像只欢快的白蝶朝着神女宫方向飞去。直到那抹白色身影消失在重重花影后，南宫璟才想起来松开陶一闵，揉了揉眉心，沉声道，“陶大人，借一步说话。”

僻静的太湖石后，南宫璟三言两语点破白玉章的真实身份与谋划，“... ...所以，白姑娘实乃本殿下盟友。她以神女身份行事，只为借势破局，事半功倍。方才对陶大人针锋相对，亦是权宜自保。此事关乎重大，还请陶大人务必守口如瓶！”

陶一闵听完，整个人如同被冷水浇头，从激愤中彻底清醒过来，随即便是铺天盖地的羞愧。想起自己方才的莽撞指责，想到白姑娘那番看似戏谑实则句句在理的诘问，再想到她竟是为了如此大义才甘冒奇险，陶一闵只觉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下官糊涂！下官有眼无珠！愚钝不堪！竟如此唐突冒犯白姑娘！”陶一闵深深一揖，几乎要将头埋到地上，“待日后见到白...玉蘅神女，下官定当郑重致歉，负荆请罪！”

南宫璟忙将人扶起，“陶大人心系社稷，嫉恶如仇，本殿下明白。白姑娘亦非心胸狭隘之人，她方才... ...”

那句‘祸害你的殿下’不期然跃入脑海，南宫璟耳尖一红，心中忍不住斥她胡闹，唇角却忍不住弯了弯，“她方才不过与陶大人玩笑罢了。”

“不，是下官有错在先，白姑娘怎么责骂都不为过！”陶一闵望向白玉章离去的方向，眼中流露出由衷的钦佩，纯粹而炽热，“白姑娘智勇双全，心系苍生，以女子之身，行此惊天之举！下官自愧弗如！”

他越说越激动，连耳根都染上了薄红，眼中光芒灼灼，如仰望星汉。

南宫璟看着他这副情真意切的赞叹模样，又见陶一闵脸上那抹未褪的红晕，心头蓦地像被细小的刺扎了一下，又迅速隐没。南宫璟不动声色地侧开一步，下意识隔开陶一闵望向神女宫的视线，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陶大人明白就好。她身份特殊，处境凶险，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日后陶大人还需谨慎行事，莫要再给她添不必要的麻烦，便是对她最大的助益了。”

陶一闵满怀激动与愧疚，再次深深一揖，告退离去，步伐比来时轻快了许多，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秋风穿过枯荷，带起一阵凉意。南宫璟独自立在石畔，望着池中倒影，眉宇间那点郁色悄然沉淀。

神女宫。

素白纱帘垂落，将殿外秋阳滤成朦胧的微光，氤氲出一片隔绝尘寰的清冷神域。

白玉章端坐主位，周身萦绕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气息，她广袖轻拂，挥手屏退左右侍从，唯余三名女子垂首阶下。

此三女皆为宫女装扮，前排两人身形挺拔，气息沉凝如渊，显是训练有素的高手，纵使低眉顺目亦难掩锐利锋芒。待听得外头无一丝动静后，那两个女子立刻单膝跪地，动作整齐划一，“属下二人奉殿下之命，前来保护神女，听凭神女差遣，请神女赐名！”

“殿下有心了。”白玉章的目光自两人身上缓缓掠过，淡声道，“你们用本名即可。”

左侧女子抱拳，声音干脆，“回神女，属下无名无姓，只知效命！神女赐名，方是真正收用我等。”

右侧女子亦道，“属下无能，未能入神女法眼，自请责罚！”

白玉章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略一沉吟，指尖虚点左右，“既如此，你名‘摘星’，你名‘揽月’。”

“谢神女赐名！”二人齐声应道，眼中并无波澜，只有绝对的服从。

“退下吧，殿外值守，未得传唤不得入内。”

“是！” 摘星、揽月迅速起身，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如同两道融入阴影的轻烟。

待二人身影消失在殿门后，白玉章快步走向台阶，眼中冰雪消融，满是真切的笑意，“快让我看看！”

白玉章亲昵地拉住阶下仅剩的那名宫女，宫女抬起头，赫然是多日未见的沈怀薇。

只不过昔日那道狰狞的疤痕已被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完美遮掩，一张光洁温婉的面容呈现在眼前，虽非绝色，却是气质淡雅，清秀可人。

白玉章拉着她在软榻上坐下，指尖轻触沈怀薇的面颊边缘，仔细端详，赞叹道，“巧夺天工！若非知根知底，连我也认不出。”

沈怀薇摸了摸左脸，眼中也漾开笑意，回握住白玉章微凉的手，“寒岁已按你安排，在三皇子府中安顿下来，殿下命专人照看，也请了极好的西席教导读书，安全无虞，你尽可放心。”

“那便好。”白玉章舒了口气，“没有后顾之忧，你我也能放开手脚，与那些牛鬼蛇神斗上一斗！”

沈怀薇颔首，随即神色一肃，“眼下局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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