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束撕裂岩层的震颤尚未平息,火星地壳深处的STC密室已开始崩解。石壁上的灵骨符文一道接一道熄灭,像被无形之手从现实底层抹去。雷煌仍跪在原地,左臂压着地面,电光顺着筋络爬行,在皮肤下形成蛛网般的蓝白脉络。
他没抬头。
但能感觉到——那道射向宇宙尽头的能量球,并未真正消失。它在某个维度层面炸开,化作一场无声风暴,正沿着所有平行世界的静滞长城逆向传导。
莉娅倒在启动器残骸旁,手指还搭在符文基座上。她的神经束早已断裂,可意识仍在运转。量子残流在颅内回荡,捕捉到千万个世界同时发生的共振频率。
“它……生效了。”她声音干涩,像是从锈蚀管道中挤出。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片空间猛然一沉。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塌陷,而是时间本身出现了褶皱。密室四壁开始浮现裂痕,但裂缝中透出的不再是岩石断面,而是无数重叠的画面——
一座横跨星海的巨大长城,在无声中龟裂;
某个冰封星球的城市上空,悬浮的抑制塔群接连爆燃;
一颗被机械藤蔓缠绕的恒星,突然挣脱束缚,重新点燃核心。
静滞长城,正在同步崩解。
可崩解的方式不对。
雷煌猛地抬手,右眼义体强制重启。扫描结果显示:每一道崩裂都在释放热寂残响,那种曾吞噬文明尽头的熵增潮,此刻正以解放为名反噬现实结构。
“不是瓦解……是觉醒。”他低吼,“它们记得自己曾被封印。”
莉娅咬牙撑起身体,将手掌再次贴向地面。她调用最后残存的解析力,试图梳理崩解节奏。数据涌入脑海,呈现出一幅图景:每一次循环重启,都有一个文明的历史节点被刻入长城根基。如今这些记忆全部苏醒,如同亿万把刀同时刮擦宇宙骨架。
“控制不住……”她喘息,“必须改变共振模式。”
雷煌闭眼。
伏尔康基因在他血脉中咆哮。少年时角斗场的嘶吼、战场上的机械化冷意、与凯莉斯灵魂绑定时的星河震荡——三重时空的记忆在他体内交汇。
他抬起左臂,伤疤暴露在空气中。那些旧日烙印不再只是痛苦的痕迹,而是某种原始坐标的铭文。
“来吧。”他说。
蓝白电流自伤口迸发,不是向外爆发,而是向内压缩。他将自身磁场折叠成螺旋波形,注入脚下蔓延的裂缝网络。每一寸传导,都伴随着肌肉纤维的撕裂与神经过载的灼痛。
莉娅捕捉到波动变化,立刻调整接收频率。她发现,当雷煌的记忆脉冲与崩解节奏同步时,热寂潮的破坏性开始减弱,转而呈现出一种有序释放的趋势。
“成了……”她喃喃,“不是摧毁长城,是帮它卸下枷锁。”
就在此时,密室顶端残留的巡者光痕微微颤动。
那道微弱的光影本应随艾德琳消散而湮灭,此刻却缓缓凝聚,勾勒出人形轮廓。但她无法完全显形,灵体边缘不断剥落,像是信号不良的投影。
“你在挣扎。”雷煌睁开眼,盯着那团光影。
光痕没有回应,只泛起一圈涟漪般的波动。
他知道她在听。
“凯莉斯也到了极限。”他继续说,“水晶骨翼碎得只剩一片,预知信号快断了。你要再不出来,我们三个谁也走不到终点。”
光痕剧烈晃动了一下。
紧接着,空气中浮现出一段断裂的数据流——是莉娅之前拆解自身神经信号时留下的残迹。此刻这串信息自动重组,播放出三段画面:
第一幕:火星沙暴中,少年雷煌第一次觉醒磁场,拳头砸穿对手胸甲;
第二幕:方舟舰桥内,凯莉斯咬破嘴唇,强行预知十秒后的炮击轨迹;
第三幕:星环战场上,艾德琳摘下项圈,任由灵能暴走也要掩护他们撤离。
画面结束的刹那,巡者光痕轰然扩张。
一道完整的女性身影从中走出,动力甲虽残破,肩部绿渍却不再扩散。她站定,目光扫过雷煌与莉娅。
“我还在。”她说,“只要还有人记得选择的意义。”
雷煌点头,随即转向虚空:“你呢?还能听见吗?”
风未动,光未闪。
但下一瞬,一道微弱的晶光自天顶垂落,落在他掌心。那是最后一片水晶骨翼的碎片,边缘布满裂纹,内部流转着即将熄灭的未来光谱。
“够了。”他说。
他握住碎片,让鲜血渗入其中。伏尔康基因的脉冲顺着血液流入晶体,激活了沉睡的最后一丝预知残片。
凯莉斯的声音终于响起,不是通过通讯,也不是心灵感应,而是直接嵌入现实频率:
“我看见了……所有世界的尽头,都在同一刻松动。”
艾德琳走上前,站在雷煌另一侧。三人并列而立,面对密室中央那团因长城崩解而形成的能量漩涡——它正演化为通往热寂核心的通道。
“进去就是分解。”莉娅提醒,“没有任何存在能带着形态穿越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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