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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
随着邋遢大叔一声中气不足却莫名有威慑力的吆喝，公园篮球场的第二日“魔鬼补习班”正式开课。昨天的疲惫还没完全消散，新的“折磨”又开始了。
大叔今天的第一项训练，堪称诡异。他没收了所有篮球，让三人并排站在底线。
“现在，想象你们手里有球。”大叔背着手，在场边踱步，“青峰小子，想象你面前有个防守人，用最快的速度做三次变向突破，然后急停跳投……动作给我做出来，要逼真！”
青峰：“……哈？”他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哈什么哈？动作！”大叔眼睛一瞪。
青峰黑着脸，极其不情愿地开始空手做运球变向、突破、急停、抬手投篮的动作。动作倒是标准，力量感十足，但因为没有球，显得异常滑稽。
“表情！表情呢？！”大叔在一旁指手画脚，“想象那防守人就在你面前！眼神要凶！要把他吃掉的感觉！对！就是这样！再来一遍！”
陈屿川和桃井在一旁看得嘴角抽搐。
轮到陈屿川，他的任务是想象自己被包夹，然后在不存在的队友之间进行“无实物传球”。
“眼神！扫视！假动作！对！手腕抖出去！想象球已经传到了空位队友手里！”大叔在一旁嚷嚷，“别像个木头！动起来！想象队友跑位的路线！”
陈屿川只能硬着头皮，对着空气做出各种传球姿势，还要配上寻找队友的眼神和头部的假动作。
最惨的是桃井，她被要求站在场边，闭上眼睛，“脑补”场上正在进行的攻防。
“青峰小子现在从右路突破了，防守人跟上来了，他会怎么做？传？投？还是继续突？陈小子在弱侧，他有机会吗？说出来！快！”大叔的声音如同魔音灌耳。
桃井紧闭着眼，额头冒汗，努力在脑海中构建图像：“青峰君……他，他可能会选择急停后仰……不对，防守人贴得很紧，他可能会分球给底角……可是底角没人啊……”她完全乱了。
“笨蛋！”大叔毫不留情，“想象力！你的数据是死的，但比赛是活的！连想象都不敢，怎么预测？”
一上午，三人就在这种“脑内篮球”和“无实物表演”中度过。青峰觉得自己一辈子的脸都在今天丢尽了，陈屿川感觉自己的演技得到了飞跃性提升，桃井则觉得自己的CPU快要过载烧毁了。
下午，终于有球了。但训练项目依旧奇葩。
大叔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翻出来一个破旧的、颜色斑驳的篮球，气还不怎么足。
“今天练这个。”他把球在地上拍了拍，发出噗噗的沉闷声响。
“这是什么？”青峰皱眉。
“篮球的爷爷。”大叔一本正经，“手感差，弹性怪，能驾驭它，你们对球的控制力就能上一层楼。”
他让青峰用这个破球练习各种角度的擦板投篮，要求必须打在篮板上的特定区域，差一点都不行。
“角度！手感！别靠蛮力！你以为你是拆迁队的？”大叔在一旁毒舌点评。
青峰投得异常别扭，这破球出手感觉完全不对，十球能进两球就算运气好。
陈屿川则被要求用这个球，在极小的范围内，面对大叔的贴身骚扰进行运球护球。
“屁股！用你的屁股！卡住我！重心降低！对！就这样！球就像你的老婆，能随便让人抢走吗？！”大叔一边上手掏球，一边口吐虎狼之词。
陈屿川被顶得踉踉跄跄，满头大汗，却不得不集中全部精神保护着那个不听话的“老婆”。
几天下来，这种看似胡闹却又隐隐蕴含着某种道理的训练持续着。三人从最初的抵触、怀疑，到后来的麻木、习惯，甚至……开始有那么一点点微小的变化。
青峰发现自己空手练习后，再拿到正常篮球时，对动作的细节和发力感觉似乎更清晰了。陈屿川在对抗中完成终结的能力，虽然依旧不算强，但至少敢做动作了。桃井闭上眼睛，脑海里不再是一片空白，偶尔能闪过一些模糊的、关于下一步可能性的碎片。
这天训练间隙，大叔喝着保温杯里的东西（看起来不像水），看着累瘫在地上的三人，突然开口：“小子们，知道为什么你们在帝光那套，遇到真正的高手就不行了吗？”
三人抬起头。
“因为你们的篮球，是温室里的花。”大叔慢悠悠地说，“帝光很强，资源好，对手大多未战先怯。你们习惯了在规则内，用天赋碾压。但真正的篮球，尤其是在街头，或者更高层次的舞台上，充满了意外、脏动作、心理战和不讲理的家伙。”
他指了指青峰：“你，天赋最好，但也最依赖天赋。一旦天赋被限制，或者遇到不按常理出牌的，你就容易上头，变成无头苍蝇。”
又指了指陈屿川：“你，脑子清楚，肯干脏活，但缺乏一股‘狠劲’和‘邪气’，太规矩了，容易被欺负。”
最后看向桃井：“你，数据女娃，太依赖纸面上的东西。篮球是人在打，人有情绪，有状态，有灵光一现，也有脑子短路。你得学会看透这些。”
这番话，比之前所有的毒舌加起来都更戳心窝子，但也更接近真相。
“前辈，”陈屿川忍不住问道，“您……以前是打职业的吗？”
能拥有这样的眼光和球感，绝非凡人。
大叔嘿嘿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有些发黄的牙齿：“职业？算是吧……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老黄历咯。”
他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咔吧的响声：“名字嘛……你们可以叫我‘泽北’，泽北荣志。不过估计你们这辈的小鬼，也没人记得了。”
泽北……荣志？
青峰和陈屿川一脸茫然。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确实很陌生。
但桃井五月却猛地睁大了眼睛，手中的笔记本“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泽北荣志？！
那个传说中，二十多年前，在日本高中篮球界掀起腥风血雨，被称为“日本第一高中生”，之后远渡重洋前往美国挑战更高舞台的……传奇人物？！
他……他竟然就是眼前这个不修边幅、嘴毒又古怪的邋遢大叔？！
桃井看着大叔那懒散的模样，又想起资料上记载的那个在球场上叱咤风云、锐不可当的天才少年，巨大的反差让她的大脑瞬间宕机。
青峰和陈屿川看着桃井震惊到失语的表情，也隐约意识到，这个整天让他们买水的老家伙，恐怕……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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