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温度开始出现波动。
有时寒意掠过肌肤,激起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有时热浪拂过面颊,带来短暂的、令人不适的燥热。
这变化幅度虽小,却永无休止,循环往复,如同最精密的酷刑,不断挑战着白希鸾身体的适应极限和精神的忍耐底线。
紧接着,她的身体感知到的重力也似乎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先是身体猛地一沉,双肩仿佛瞬间背负了无形的枷锁,连抬头都感到分外艰难,后又感觉周身陡然一轻,好似失去了大半体重,整个人虚浮,几乎要脱离地面飘浮起来。
这种细微、持续且毫无规律的重力异常,如同在不停摇晃的地基上行走,不断破坏着她努力维持的身体平衡感和体内灵力运转的稳定节奏。
绝对的死寂、持续不断的灵力流失、无规律的温度波动、异常的重力变化……
多种令人不适的因素叠加在一起,如同文火慢炖,又似钝刀割肉,一点点地煎熬、消磨着她的意志力、体力以及那本就所剩不多的灵力储备。
她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因需要对抗内外压力而变得略微急促,原本红润的脸色也微微透出苍白。
她发现,在这种环境下,仅仅是维持内息稳定和心神守一,所需要消耗的精力,就远超她最初的预估。
丹田内的灵力,已然流逝了接近三分之一,而从那滑溜如泥鳅、难以捕捉的外界灵气中汲取的补充,却只是杯水车薪,入不敷出。
这道关卡,看似和之前的沙傀有异曲同工之处,但考核的更全面和细微,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幸运,如果不是有之前的沙傀考验,她直接遇到这耐力关卡,只会更艰难,说不定会半途退出去。
白希鸾心念一转,瞬间改变了策略。
她不再强行去对抗、排斥那些无处不在的细微变化,而是开始尝试去“理解”它们,去感知它们看似混乱波动下的内在韵律,让自己的身体和精神去主动适应这种无处不在的混乱,如同一个坚固的容器。
她将一部分精神力更精细地外放,不再去徒劳地对抗那吞噬一切的寂静,而是去细细“倾听”寂静本身,感受其中那近乎虚无的“声音”韵律。
她去体会温度每一丝微妙变化的差异与过渡,试图捕捉那看似无规律中的微妙节奏,随后调整自身的肌肉、骨骼乃至灵力流动的频率,去适应重力那微小却持续不断的起伏变化……
这个过程,远比单纯的硬抗更加艰难,对心神和掌控力的消耗也更为巨大。
有好几次,她几乎要被那混乱矛盾的感知拖入更深的精神错觉漩涡,意识几近崩溃的边缘,全靠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和之前被沙傀磨砺出的坚韧意志,才强行将自己从迷失的边缘拉回正轨。
她不再去徒劳地计算时间过去了多久,也不再焦虑地内视灵力还剩下多少,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这场与无形压力、与自身极限的艰难拉锯战之中。
渐渐地,一种奇异的状态开始悄然浮现。
她仿佛化身为了这诡异庭院本身的一部分,犹如一株摇曳却扎根深处的小草。
外界的寂静、波动、灵力流失,依然客观存在,但它们似乎不再能轻易扰动她的心防。
她的呼吸变得绵长而若有若无,心跳缓慢却沉稳有力,甚至连那灵力的流逝速度,在她这种极致的掌控和顺应下,竟然真的被减缓了一丝!
她进入了一种类似“忘我”的玄妙境界,对外界侵害的感知变得模糊,但内心的坚守与清明却愈发清晰、坚定。
就在她感觉自己几乎要与这片寂静、混乱却又蕴含某种规律的庭院空间融为一体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的震颤,自她身下的玉石地板传来。
紧接着,前方那片原本空旷光滑的庭院中央地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般,荡漾起一圈圈柔和的光晕,光晕之中,缓缓浮现出三个完全由纯净柔和白光勾勒出的玄奥图案。
左边是一个盘膝跌坐、五心向天的人形轮廓,图案散发着中正平和的稳定气息。
右边是一个简洁却充满动势的、指向正前方的箭头,代表着行动、进取与一往无前。
中间则是一个线条扭曲、模糊不清的问号,散发着神秘、未知,引人探究却又暗藏风险的气息。
与此同时,那个宏大、漠然,仿佛源自规则本身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那冰冷的语调中,似乎带上了一丝人性化的询问意味:“试炼者,请做出你的选择。”
白希鸾从那玄妙的状态中缓缓脱离,睁开了双眼。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个散发着微光的选择图案,心里开始审度起来。
选择打坐,或许意味着继续留在此地,也有可能是代表着是回到那一开始的房间,但一旦选择,很可能意味着失败。
选择前行,则立刻脱离此地,进入下一关考验,但以目前并非完美的状态迎战,前途未卜,祸福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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