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果山,已成了一片死地。
焦土千里,黑烟袅袅。
曾经流淌着琼浆玉液的洞天福地,如今只剩下干涸的河床与崩裂的山岩。
蟠桃树早已化为枯木,水帘洞前的瀑布断流,只余下光秃秃、布满灼烧痕迹的崖壁。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与焦糊味,灵气稀薄得几乎感应不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偶有天庭的巡逻天兵驾着黯淡的云头掠过,或是灵山附属势力的探子,化作山魈木客,在废墟间逡巡,目光锐利如鹰隼,搜寻着任何可能残存的猴族气息。
他们像扫荡腐肉的秃鹫,确保这片土地上再无半点生机。
水帘洞深处,昔日喧嚣的石厅如今空旷阴冷。
仅存的数百猴族蜷缩在角落,它们毛发枯槁,眼神黯淡,许多身上带着难以愈合的伤势,低声的哀鸣在洞中回荡,更添凄惶。
老通臂猿猴倚靠着冰冷的石座,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依旧散发着丝丝缕缕的侵蚀性仙力,让他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咳嗽。
他的目光扫过残存的族众,心中是一片冰凉的绝望。
灵脉已毁,根基已断,外面强敌环伺,猴族……真的到了灭族的边缘。
“不能再等了……”
老通臂猿猴嘶哑开口,声音如同破锣,“再等下去,我等皆要化为飞灰,花果山一脉,就此断绝。”
另外三位健将——赤尻马猴、通背猿猴(另一只)以及一位重伤的母猿,挣扎着聚拢过来。
它们眼中同样布满血丝,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唯有此法了。”
赤尻马猴声音低沉,“以我残躯,燃我本源,护我族最后薪火。”
“纵魂飞魄散,亦在所不惜!”
通背猿猴捶打着胸膛,引动伤口崩裂,鲜血汩汩而出,他却恍若未觉。
没有多余的言辞,四道残破的身影相互搀扶着,走向水帘洞最核心的区域,那里曾是大王宝座所在,如今只剩一片狼藉。
它们分立四方,将残存的数百猴族护在中央。彼此对视一眼,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殉道般的平静与毅然。
“启!”
老通臂猿猴猛地发出一声低吼。
四股截然不同,却同根同源的古老妖力,同时从它们残破的躯体内爆发!
那不是寻常的妖气,而是带着苍茫、蛮荒意味的本源之力,是通臂猿猴一脉传承自远古的血脉秘力!
四健将同时结出古老而复杂的手印,指尖流淌出殷红如血的光丝,那是它们的本命精血与神魂之力。
光丝在空中交织,构成一个繁复无比、散发着蛮荒气息的阵法图纹。
手印结成的瞬间,整个水帘洞猛地一震!
空气仿佛凝固,随后又被狂暴的力量撕开。
四道血色光柱冲天而起,并非冲破洞顶,而是轰击在洞壁之上,引发整个山体的共鸣。碎石簌簌落下,地面龟裂。
浓郁的血腥气瞬间盖过了焦糊味。
燃烧本源带来的并非高温,而是一种极致的“虚无力”,仿佛它们周围的空间正在塌陷。
它们的身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衰老,毛发失去光泽,皮肤布满褶皱,但眼神中的光芒却炽烈如恒星终爆。
老通臂猿猴胸口的剑伤彻底崩开,仙力侵蚀加剧,他却不管不顾。
赤尻马猴七窍中流出淡金色的血液,那是神魂燃烧的迹象。
通背猿猴身躯佝偻,仿佛背负山岳。母猿的气息迅速衰败,如同风中残烛。
血色阵法图纹骤然扩张,将中央所有幸存猴族笼罩。
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作用于每一个猴族。
它们的身体开始僵硬,毛发失去活性,肌肤呈现出石质的光泽。
惊恐的吱吱声响起,但在四健将决绝的目光注视下,渐渐化为一种茫然的平静。
石化过程并非缓慢,而是在阵法之力下迅猛完成。
如同时间加速了万倍,一个个活生生的猴族,在几个呼吸间就化作了姿态各异、栩栩如生的石像。
它们或蹲或立,或仰天长啸,或蜷缩防护,将最后一刻的求生欲定格。
石化的声音细微而密集,如同春蚕食叶。
石像表面并非冰冷死寂,反而隐隐流动着一层极淡的、温润的光华,那是被强行封存其中的生命本源与魂魄灵光。
整个洞府内,充斥着一股悲壮而神圣的气息。
洞壁之上,开始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天然生成的符文,与四健将燃烧本源构成的阵法交相辉映,引动着花果山残存的地脉之力(虽已近乎枯竭,但根基犹在),缓缓汇入这些石像之中,为其提供微薄的、维系生机的能量。
就在禁术进行到最关键,大部分猴族已化为石像,四健将也即将油尽灯枯之际——
“轰!”
水帘洞入口处,禁制被强行轰开!碎石激射中,三道身影闯入。
并非天兵或佛兵,而是三名身着八卦道袍、手持拂尘法剑的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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