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秘密终究还是要保守,这件事情从今以后就不要告诉任何人了。”丹羽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几分凝重,目光扫过四周,仿佛要确认没有旁人偷听,“人心本就难辨,隔着一层皮囊,谁也说不清内里藏着怎样的心思,更何况是现在这种风声鹤唳的时期,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火烧身。”
话音落下,丹羽还轻轻叹了一口气,那声叹息里,藏着对当下局势的忧虑,也藏着对秘密泄露的担忧。
桂木听了,连忙不停点头应和,脸上瞬间露出自信满满的表情,胸膛微微挺起,正想要拍着胸脯向丹羽保证“这事您放心,一切都包在我身上”时,突然间,他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中了记忆的开关,脸色微微一变,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喉咙里只发出一声模糊的“呃”声。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些身着破旧武士服、眼神凶狠的流浪武士的身影——他们上次堵在山道上,手里的刀泛着冷光,语气里满是威胁;还有之前好几次,他带着散和夏玲出门时,那种让人浑身不自在、莫名其妙的被窥视的感觉,仿佛暗处总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甩都甩不掉。这些糟糕的记忆如同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流,顺着脊椎往上爬,瞬间浇灭了他心头刚刚燃起的那股保证的热情,只剩下一阵发凉的不安。
桂木垂下眼帘,暗自思忖道:“看来我自己这边,也已经不再安全了啊……”他下意识地攥了攥拳头,脑海里飞速盘算着:他所居住的小屋周围,虽然有几户邻居,但这些人大多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普通村民,平日里连鸡飞狗跳的小事都应付不来,真要是遇到那些穷凶极恶的流浪武士,他们恐怕连自保都难,更别说提供实质性的帮助了。而他在锻铁场的同事们,都住在镇子另一头,距离这里足足有半个时辰的路程,真出了事,远水解不了近渴,根本指望不上。
一想到那些流浪武士要是真的找上门,对散和夏玲下手,桂木的心就猛地一紧,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散虽然看着沉稳,但终究只是个人偶,面对刀剑毫无反抗之力;夏玲还昏迷着,连逃跑都做不到。他甚至都不敢再继续想下去,连忙掐断了那些可怕的念头。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屋内角落处——散正坐在小板凳上,小心翼翼地给夏玲擦拭脸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微弱的油灯灯光笼罩着他们,散的身影显得有些模糊,但桂木却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那份不含丝毫杂质的关切和专注,连眼神都软得像一汪水。
这一刻,桂木的眼中,各种情绪如潮水般不断翻涌:有对散和夏玲安危的深切担忧,像一块石头压在心头;有对自己能力不足、无法好好保护他们的自责,恨自己没本事赶走那些流浪武士;还有一些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舍不得让他们离开,却又明白留下更危险。最终,他还是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满是无奈,却也像是在心底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小屋四面漏风,连一道坚固的木门都没有,根本不是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无法给散和夏玲提供足够的保障。尽管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白天把门窗锁得紧紧的,晚上也不敢睡得太沉,但面对那些手里拿着刀、毫无底线的流浪武士,他还是觉得力不从心,就像拿着一根木棍对抗一把锋利的长刀。
桂木的思绪飘到了丹羽身上,开始琢磨丹羽的态度,还有他们之间多年的交情——丹羽在踏鞴砂颇有威望,为人正直,从来不是背信弃义的人,而且他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年轻时练过刀法,寻常的流浪武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如果能将散和夏玲托付给他,让他们住在丹羽家里,或许他们会更安全一些,至少不用每天活在被窥视的恐惧里。
经过一番翻来覆去的深思熟虑,桂木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毅然决然地转过了身,重新面向丹羽,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他决定不再隐瞒,把这些天以来遇到的麻烦都告诉丹羽,尤其是上次他带着散去后山采集矿石时,被一群流浪武士包围、差点出事的事情,连武士们当时说的威胁的话,都一字不落地讲了出来。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桂木的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带着一丝疲惫,“我总觉得那些流浪武士似乎已经盯上了散,他们看散的眼神不对劲,像是在看什么稀有的物件,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们一直没有动手,就这么吊着,更让人心里发毛。”
说到这里,桂木稍稍停顿了一下,咽了口唾沫,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接着说道:“我担心待在我的小屋里,他们两个始终不太安全,说不定哪天那些人就找上门了。所以,丹羽,我想请求你,能否将他们交在你的手中,让他们暂时住在你这里?”
这话一说出口,丹羽瞬间陷入了沉思,眉头微微皱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没有立刻回答。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有油灯燃烧时发出的细微“滋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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