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德城的集市总像被正午最炽烈的阳光泡得发胀的蜂蜜罐,浓稠的甜香裹着千百种鲜活气息在风里漫溢——刚出炉的苹果派顶着金黄酥皮,黄油焦香混着果肉的清甜能飘出三条街;皮革工坊的门帘被风掀起,淡淡的鞣制气味里藏着木头的温润;花店的塞西莉亚花舒展着雪白花瓣,风车菊的紫浪将空气染得清芬,连风都带着花草的软意。铁匠铺的叮当声敲打着节奏,孩童追跑的笑闹声裹着纸风车的呼呼响,缠成一团解不开的热闹,连路过的鸽子都忍不住在摊位旁多停留片刻。
夏玲拽着温翎的手腕在人群里灵活地钻来钻去,暗红色的发梢像团跳跃的火焰,时不时扫过他米白色短衫的袖口,带起一阵轻得像羽毛的风。“这边这边!”她声音里满是雀跃,眼睛亮得能映出周围的摊位,“转角那家卖果酱的大婶昨天就跟我说了,今天新熬的苹果酱加了晨曦酒庄最醇厚的蜂蜜,晚一步肯定要被抢光!”
温翎被她拉得脚步轻快,目光却像刚挣脱束缚的小鸟,好奇地在两旁摊位间打转。面包房的橱窗擦得一尘不染,暖黄灯光里,刚做好的杏仁豆腐静静躺着,表面撒的糖粉细得像初落的雪,轻轻一吹就会飘起;皮革摊的伙计正弓着腰,用银亮的锥子给新鞣制的棕色皮手套打孔,细碎的木屑混着皮革特有的气息飘过来,挠得人鼻尖发痒,忍不住想打喷嚏;几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孩举着彩色纸风车跑过,蓝的、粉的、黄的叶片在风里转得飞快,其中一个没留神差点撞到温翎身上,慌忙攥紧风车喊着“对不起”,脚步不停就跑远了,留下一串清脆的道歉声。
“慢点,”温翎轻轻挣了挣手腕,声音里带着点无奈的笑意,指尖不经意间蹭到她手背上的温度,暖得像晒过太阳的棉花,“东西又不会长腿跑掉。”话虽如此,他的脚步却半点没落下,紧紧跟着她的方向,腰间挂着的木质苹果挂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偶尔撞到裤袋,发出细碎的“嗒嗒”声,像在应和周围的热闹。
夏玲突然在一个卖花环的摊位前停下,眼睛亮得像落了满眶星子,指着摊位最高处那只用小灯草和风车菊编的花环:“老板,就要那个!最上面那圈缀着紫色小灯草的!”她麻利地从钱袋里数出摩拉递过去,转身就踮起脚往温翎头上戴。指尖不小心碰到他微凉的耳尖,像触到了刚从风里捞出来的碎冰,烫得自己先飞快缩回手,却还是固执地把花环按在他浅青色的发间,语气里满是得意:“你看你看,这颜色多配你眼睛!翠生生的,像刚从风起地摘的嫩叶,还带着露水呢!”
温翎下意识想躲,肩膀却被她轻轻按住。花环的花瓣蹭过脸颊,带着清清爽爽的草木香,混着他颈间风元素结晶散出的淡淡光晕,倒真有几分风拂过草原、草木轻晃的灵气。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发间的花环,耳尖悄悄泛出一点薄红,目光扫过摊位旁挂着的小物件时,瞥见一串用蒲公英绒毛和细麻绳编的小挂件——蓬松的白色绒毛团成小球,下面还缀着颗雕得精致的极小木质星星,风一吹,绒毛就轻轻晃。他顺手拿了一个递过去,声音比平时轻了些:“这个给你,风一吹……绒毛会飘起来,像小朵的云。”
夏玲接过来,小心地挂在自己腰间的神之眼上,指尖捏着那颗木星星轻轻转了转,忽然眼睛一亮,又拽着他往旁边的巷子里钻:“快跟我来!我知道巷尾有家开了几十年的老字号点心铺,他们家的苹果派最正宗,烤的时候还会偷偷在馅里加杏仁碎,甜得刚好,一点都不腻!”
两人挤过提着藤篮、篮子里装满新鲜蔬菜的妇人,绕过扛着半桶苹果酒、酒桶上还沾着酒渍的酒庄伙计。温翎的袖口被人群蹭得有点皱,他却毫不在意,反而被巷尾飘来的烤苹果香气勾得喉头轻轻动了动——那香味里混着酥皮烤到微焦的香气,还有苹果果肉熬煮后的清甜,像把蒙德三千年的暖阳都熬成了蜜,稠得化不开。夏玲回头看他这副模样,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馋了吧?今天我请你!就当是……庆祝你有了新名字,温翎。”
温翎跟着她在点心铺外的木桌边坐下,看着老板端来一盘还冒着热气的苹果派。酥皮烤得金黄酥脆,边缘微微卷起,上面还淋着一层琥珀色的蜂蜜,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连热气里都裹着甜香。他拿起小叉子,小心翼翼地叉起一块送进嘴里——酥皮在齿间簌簌碎裂,发出清脆的声响,温热的苹果馅混着杏仁碎的香气在舌尖炸开,甜意刚好漫过舌尖,却又不会甜得发腻,像把三千年里错过的所有春天,都揉进了这一口里,暖得人心尖发颤。
“怎么样怎么样?”夏玲托着腮看他,自己盘子里的派才动了一小口,眼睛里满是期待,“比你当年分给温迪的那个好吃吧?我就说嘛,加了杏仁碎的才是灵魂!少了这个,味道就差远了。”
温翎用力点头,嘴角沾了一点蜂蜜,像颗小小的琥珀,自己却没察觉,只觉得心里某个空落落的角落,正被这甜香一点点填满,暖得发烫。风从巷口吹进来,卷起他颈间风元素结晶的细碎光晕,也卷走了他眉宇间最后一点拘谨。集市的喧闹隔着巷子传来,铁匠铺的叮当声、小贩的吆喝声、孩童的笑声,像一首永远唱不完的歌,而他终于重新站在了这歌里,身边有暖融融的阳光,有甜丝丝的苹果派,还有叽叽喳喳的、带着他一步步往前走的夏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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