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崖的碎石堆下,时间仿佛凝固成了冰。
凌辰的意识在黑暗中漂浮,像一片失去根系的落叶。他能感觉到骨骼碎裂的剧痛,能闻到弥漫在鼻尖的血腥气,还能听到耳边微弱的“滴答”声——那是血珠从断剑上滑落的声音。
“哥哥……”
恍惚中,他似乎听到了六妹们的哭喊。浅紫发的凌玥扯着他的衣角,小手冰凉;浅蓝发的凌溪用额头抵着他的手背,泪水打湿了他的袖口;浅绿发的凌薇和凌岚围着他转圈,小小的身影急得直跺脚。
“别吵……”他想开口,喉咙里却涌出滚烫的血沫。
雷灵双剑已经断成了四截,最大的一块碎片插在他的肋骨间,带着莲紫姬灵体的浅紫光晕正在快速黯淡。九窍玲珑塔和丹海琉璃塔的光芒几乎熄灭,只有眉心的轮回塔虚影还在微弱地闪烁,像风中残烛。
“放弃吧,小崽子。”凌玄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骨裂般的沙哑。他的一条腿被巨石压断,胸口插着半块雷灵碎片,却依旧笑得狰狞,“你斗不过我的,就像你父亲当年斗不过我一样。”
凌辰费力地睁开眼,看到凌玄正用短刃撬动压在腿上的巨石,黑雾般的灵力在他周身缭绕,修复着断裂的骨骼。这个男人的生命力强得可怕,就像他修炼的邪术一样令人作呕。
“你救不了那些孩子……”凌辰咳着血,声音微弱却清晰,“雪团会带他们出去,母亲和姨母会接应他们……你输了。”
“输?”凌玄猛地抬头,眼中闪过疯狂的红,“我还没拿到你的轮回塔!还没让你那六个小怪物妹妹成为魂幡!我怎么会输?”
他突然放弃撬动巨石,转而将短刃刺向自己的心脏,黑雾灵力瞬间暴涨:“我这具身体早就废了!能撑到现在,全靠‘蚀魂转命咒’!今天,我就用你的身体,重生!”
邪咒发动的瞬间,凌玄的身体开始融化,化作一团粘稠的黑雾,朝着凌辰的眉心涌去。这黑雾中裹挟着无数怨魂的嘶吼,是他多年来用双生子魂魄炼制的邪力核心,一旦侵入体内,凌辰的魂魄会被瞬间吞噬,身体则会成为凌玄的傀儡。
“不——!”
凌辰拼尽全力想调动灵力抵抗,可经脉早已断裂,雷系灵力像断了线的珠子,散落在四肢百骸。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黑雾爬上自己的脸颊,冰冷的、带着无数怨毒意识的邪力,就要钻进他的眉心。
就在这时,他胸口的衣襟突然亮起。那是母亲苏清颜在他出发前塞给他的东西——半块双生石,与苏婉柔手中的另一半本是一体。
双生石接触到黑雾,突然爆发出璀璨的紫光,竟将黑雾逼退了半寸。石面上浮现出苏清颜的灵力印记,那是一道温柔却坚韧的屏障,是母亲的守护之力。
“母亲……”凌辰的眼眶瞬间红了。
“清颜的灵力?”凌玄的声音带着惊疑,随即变得更加疯狂,“正好!连同她的灵力一起吞噬,我的新身体会更完美!”
黑雾再次涌来,双生石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凌辰能感觉到母亲的灵力在快速消耗,甚至能隐约看到母亲在灵植园口吐鲜血的模样——双生石的共鸣,让她们分担着彼此的痛苦。
“不要……”他想推开双生石,身体却动弹不得。
就在黑雾即将突破双生石屏障的刹那,丹海琉璃塔突然爆发出一道暖光。塔内第九层的神火灯亮起,丹瑶与丹璃的身影在塔中显现,粉发双胞胎姐妹同时催动塔内时间法则,将凌辰体内流逝的生机暂时冻结。
“少主,用‘生字诀’!”丹瑶的声音带着哭腔,“《雷霆书经》的‘生字诀’,以血为引,以魂为墨!”
生字诀?
凌辰的意识猛地清醒。他想起悟道树叶上的记载:“生字者,非续命,乃唤本真。以血画符,可召万物之灵,可聚破碎之魂。”
他没有丝毫犹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指戳向插在肋骨间的雷灵碎片。剧痛传来,鲜血喷涌而出,他用染血的手指,在胸口的双生石上,一笔一划地书写“生”字。
第一笔落下,血珠渗入双生石,苏清颜的灵力印记突然变得清晰,母亲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辰儿,活下去,为了妹妹们,为了……母亲。”
第二笔落下,雷灵碎片上的浅紫光晕突然爆发,莲紫姬的身影在光芒中显现,浅紫长发的姐姐笑着对他点头,灵体化作一道光流,融入“生”字的笔画中。
第三笔落下,九窍玲珑塔震动起来,玲珑双子的声音带着决绝:“少主,用我们的器灵本源!”塔身飞出一道金芒,注入“生”字,断裂的雷灵碎片竟开始重新粘合。
第四笔落下,丹海琉璃塔的九层丹火同时亮起,丹瑶与丹璃的灵力化作两道粉光,缠绕着“生”字,修复着凌辰断裂的经脉。
最后一笔落下时,凌辰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他仿佛看到了玉榻上的六妹们,她们的小手紧紧相握,浅紫、浅蓝、浅绿的灵韵跨越空间,汇入他的“生”字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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