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里的风沙吹得人睁不开眼。
阿澈趴在地上,膝盖蹭着铁皮,一点一点往前爬。他不敢停下,身后有东西在动,金属摩擦的声音顺着管壁传来,越来越近。
他回头瞥了一眼。
三只甲虫正沿着管道爬来,外壳泛着紫光,嘴里滴落的液体落在铁皮上,发出嘶嘶的腐蚀声。它们比之前见过的小,但动作更快,仿佛被某种力量操控着,直冲他而来。
阿澈心跳骤然加快,手一滑,整个人撞在检修口边缘。肩膀卡住了,动弹不得。他拼命蹬腿,才勉强挤过去。可就这么一耽搁,第一只甲虫已经爬到脚边,前肢抬起,露出尖锐的刺。
他忽然想起季延说过的话:“遇到危险,就砸最亮的地方。”
他低头看向胸口的木牌,蓝光一闪一闪。没多想,一把扯下木牌,反手朝甲虫背上最亮的部位狠狠砸去。
“啪!”
一声脆响,木牌击中甲虫背上的光点。蓝光瞬间炸开,如电流般沿着管道蔓延。那只甲虫猛地一抖,嘴张到最大,发出刺耳的尖叫,随即翻滚着跌进下方断裂的管道,消失不见。
另外两只甲虫被强光刺激,动作一滞,互相撞在一起,也跟着坠了下去。
阿澈喘着粗气,手还在微微发抖。他把木牌重新挂回脖子上,发现它仍在发光,只是亮度比刚才暗了一些。
他不敢久留,继续向前爬行。
管道越来越窄,头顶的铁皮锈迹斑斑,有些地方已经塌陷,只能侧身勉强通过。他的军靴勾住一根螺丝,差点摔倒,脚趾重重撞上鞋头,疼得他咬紧嘴唇。
前方突然中断。
一个大洞横在路中央,下面是空的,风从深处往上灌,夹着沙粒抽打在脸上。对面有一段管道,连着一根锈蚀的钢梁,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断裂。
阿澈趴下身子,探头往下望去。
看不见底,只有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回荡。
他坐下来,靠在管壁边喘息。肚子饿得发慌,额头渗出冷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他摸了摸口袋,只剩半块干馒头,舍不得吃。
闭上眼,他想起季延修好净水机那天,给他倒了一杯水。白幽站在一旁,没说话,递来一块烤饼。那时他觉得,只要有他们在,什么都不怕。
现在,他一个人。
他睁开眼,死死盯着那根钢梁。
必须过去。
他深吸一口气,手脚并用地爬到断裂处边缘。左手抓住管道口,右手伸向钢梁。铁锈簌簌掉落,他握住一端,试了试,感觉还能支撑。
一只脚踩上去,钢梁晃了一下。他立刻蹲下,双手紧紧抓牢。
一步一步挪过去。
风吹得身体发抖,脚底打滑。走到一半时,右脚突然踩空,整条腿滑了出去。他本能地伸手,抓住旁边一根凸起的螺栓,指甲刮破,鲜血渗出。
他悬在半空,左脚还踩在钢梁上,右脚悬空,风几乎要把他掀下去。
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一点一点把自己拉回来。膝盖重重磕在钢梁上,疼得眼前发黑,但他始终没有松手。
终于爬回钢梁,趴在上面久久不动,直到呼吸渐渐平稳。
等体力稍复,他慢慢挪到对岸,翻进另一段管道。
刚落地,脚边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
他低头一看,一块小牌子半埋在沙中。捡起来擦了擦,上面刻着两个字——“种子”。边缘的花纹,竟和他胸前的木牌一模一样。
他怔住了。
这不是随意丢弃的东西。
他紧紧攥住牌子,抬头望向前方。管道向下倾斜,通往更深的地下。风更大了,带着一股陈年的霉味。
他将“种子”牌翻过来,发现背面有个小凹槽,形状与木牌底部完全吻合。试着将两块牌子靠近,木牌的蓝光忽然停止闪烁,转为稳定的一束光,指向斜下方的通道。
他知道方向了。
他撕下衣服下摆的一角布条,把金属牌牢牢绑在手腕上,系得很紧,生怕丢失。
然后扶着墙,走进倾斜的维修通道。
越往里走,温度越低。他呼出的气息凝成白雾,手指僵硬麻木。通道两侧垂着电缆,有的仍在迸出火花。地上散落着零件,像是被人拆卸后遗弃的残骸。
他走得极慢,每一步都格外小心。膝盖上的伤口不断渗血,染红了裤管。他不想停下包扎,怕耽误时间。
身后传来轻微的震动。
不是脚步声,而是某种机械在远处移动,声音低沉,却越来越近。
他回头看了一眼,通道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他加快脚步,但体力已接近极限。肩膀酸痛,喉咙干涩发烫。他靠墙站了一会儿,将背贴在冰冷的铁皮上,强迫自己冷静。
他低声说:“季延哥修得好多人……白幽姐射得准……我也不能怕。”
这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摸了摸胸口的木牌,又看了看手腕上的“种子”牌。两块牌子贴在一起,蓝光安静地亮着。
他重新迈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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