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多少骑手奔波涉险,多少牧监马匹横死,多少江船桨橹折断,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又有多少人为之丧命?”
杨国忠的表情越发不自然了,他强压着怒气喝道:“好了,你不要说了!”
“不,下官一定要说!”李善德不顾宰相大人的怒意,执着的昂起头,他那弯了一辈子的腰,压抑了半生的性子仿佛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
“你……你疯了!”
杨国忠惊恐的后退半步,高高在上的他怎么能容忍一个小民这般说教他?
随即挥起一旁的月杖,狠狠砸在了李善德的头上,顿时打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闭嘴!”
“下官必须说明白,不然右相还沉浸其中,不知其理!”
“右相适才说,不劳一文而转运饶足,下官以为大谬!天下钱粮皆有定数,不支于国库,不取于内帑,那么从何而来?只能从黄草驿、从岭南荔园榨取,从沿途附户身上征派......”
“取之于民,用之于上,又谈何不劳一文?”
月杖再次挥动,向着李善德的胸口重重地砸去。老李吃力直接仰面倒了下去,口中喷出一口血来。
李善德挣扎的爬起身,目光炯炯:“为相者,该当协理阴阳,权衡万事。”
“荔枝与国家,不知右相心中到底是如何权衡,圣人心中,又觉得孰轻孰重?”
“你不想活了!!!”
杨国忠手持月杖,青筋暴起,眼角赤红,感觉连呼吸都是烫的。
这么多年了,他身居高位从来都是别人捧着他的,何时被人这样当面质疑过?这个家伙疯了,他魔怔了,他居然敢这样对三品大员讲话!
杨国忠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这股暴怒里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说不清的情绪,有羞恼,有畏惧,可能还有些惊慌......
“李大使在吗?”
死太监尖细的声音忽然响起,救下了正被杨国忠愤怒处决的李善德。
“圣人有赏——!”
“圣人要赏赐钦办此事的荔枝使,特意命我将这嘉庆坊的绿李子交到手上。”死太监扭头看向背过身的杨国忠,丝毫没有发现杨国忠袖袍下的身子还因为刚刚的暴怒在微微颤抖。
谄媚道:“此次运送荔枝,多亏了你我通力合作也算不负圣人之托,可算得上是皆大欢喜......”
“你也配与我通力合作?”
“右相说笑了,还需你我共筑这锦绣长安呐!”
李善德捧着那盆绿李,听着两位大人物的谈话,那抹苦涩在心口蔓延开来:
“呵!锦绣长安......”
......
“何等的荒唐,何等的可笑啊!”
古人们眼睁睁的看着花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送来的荔枝没有让贵妃尝到,又看见李善德“斤斤计较”的后续,甚至这个“荔枝使”还要被定为常例!
这件事自始至终都充满了荒唐感!
贵人们的一句轻叹,有了运送荔枝的差事,然后李善德这样的小人物为之奔波忙碌一场,那些位于幕后的人若心存歹意,李善德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可要是尚念一份人情,抬手也便救了。
生死与否,皆操于那些神仙,李善德自己从来没有半点掌握,直如柳絮浮萍般。
“不是都这样了,天幕还捂着不给我看贵妃长啥样吗?”
有的观众们已经急了,有的古人们原以为电影已经结束该转场了,结果又开了一幅讽刺意味拉满的片段。
“皇帝眼里孰轻孰重?呵!怕是那皇帝从始至终就没当回事吧!”
西汉时期
“荔枝与百姓孰轻孰重?”萧何皱着眉头,秒懂了电影的各种暗喻后叹然道:
“这分明是在问国家与恬嬉孰轻孰重!”
张良笑了笑:“这个电影所包含的教育意义多且深长啊!”
莫非后世人学习的方式就是靠这电影吗?
确实比读书有趣,里面的情节一点都不枯燥。
刘邦大笑了几声,眯着眼语重心长道:“这天幕电影倒是更让乃公坚定的黄老之术,要懂得和百姓休养生息的道理。”
皇帝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民间就不知是多少灾难。
邦子自己就是从秦朝那个年代走来的,心底一直对秦朝只顾索求天下百姓,不肯低头看黎庶水深火热的教训深以为然。
他收敛了笑意,悠悠叹了一口气后道:
“想当初,那唐太宗建立了唐朝大业,也是筚路蓝缕节俭过日,而他的子孙让唐朝更加强盛之后,却忘了祖宗坐天下时的艰难。”
“如此忘本,岂能不亡?”
大唐
贞观年间
“锦绣长安吗?”李世民默默呢喃着片段最后的台词,整个人直接脱力瘫软在了长孙氏的怀里。
他双眼失神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嘴角抽笑。
看似疯癫了,实则是没招了。
朕的大唐到底怎么变成了那个样子了?
片刻后,李世民吃下太医递上的逍遥丸,任由皇后为他揉捏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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