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鞘——
贞观二十三年,四月,暮春。
含风殿内,空气沉闷,药香弥漫。
病榻之上,李世民已是形容枯槁,身形消瘦。
他缓缓抬手,示意内侍上前。
“卫公这几日,可有动静?”李世民的声音微弱而疲惫。
内侍恭谨答道:“卫公仍是称病在家,这几日病得更重了,据您派过去的宫人传信,卫公已神志不清……”
嗬......嗬......
大唐皇帝呼吸急促,挣扎着想要起身。
侍立一旁的长孙无忌扑上前去,伏身在李世民耳边窃语:“陛下可是担心药师将军?”
“‘朕......要去看望李将军。’”
长孙无忌想要使力将李世民安抚在塌上,可这会已经恢复了清明的大皇帝怎会如他的愿,力气大的很,他无奈只好让陛下枕在他的大腿上,侧着身,话还未出泪水已经流下:
“陛下,您不能去啊......”
长孙无忌涕泪纵横,声音嘶哑:“陛下,您龙体欠安……您若再有差池,大唐江山何寄?”
李世民虚弱地推着他的手臂,那股源自帝王本能的力气,竟让长孙无忌一时难以抵挡。
“辅机……你……你不懂……”
李世民剧烈地喘息着,眼中却闪动着一种清明而执拗的光。
“臣怎会不懂!”长孙无忌伏地叩首,“卫公是国之栋梁,可陛下是天啊!天若塌了,栋梁何存?”
“他不是栋梁……”李世民摇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殿顶,望向了遥远的北方,“他是朕的……剑鞘。”
长孙无忌一怔,默然束手。
「公元649年,贞观二十三年,李靖病情急剧恶化,当时也已病重的李世民坚持亲临病榻看望。
及见李靖模样,涕泪俱下,十分难过地对李靖说:“您是朕平生故人,对国家有功。如今病到这种地步,朕为您感到担忧。”」
含风殿
一名小内侍跌跌撞撞地就要往殿内闯去,被守在殿外的大宰相长孙无忌蹙眉拦下:
“何事慌慌张张?谁教你的规矩?!”
内侍连忙谢罪,连道发生了大事忘了让人通传。
“过来说。”
小内侍附在长孙无忌耳边咕叽咕叽,直到年轻的内侍已经走远了,殿外无人后,这位熬了二十年才出头的大宰相依旧怔在远处。
吱呀~
长孙无忌拉开内屋的屏风,里面的大唐皇帝今日气色不错,正悠哉的坐在软榻上看书,听到动静只是浅浅的瞥了一眼,“何事?”
“陛下......”
李世民抬眸见到大舅哥这般扭捏模样顿时不喜,拧着眉头直勾勾的盯着他。
长孙无忌斟酌着字句,沉吟道:“李靖将军,他去了。”
大唐皇帝默然,抿了抿嘴后挪开了目光,怔怔的看向屏风。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都走在了我的前面?”
“李将军呐...”大唐皇帝颤巍巍的挪动身体,面向长安城的方向,泣声道:
“路上珍重啊!”
「公元649年七月二日,贞观二十三年五月十八日,诸夏一代军神,大唐卫国公、后世的天庭降魔大元帅托塔天王李靖溘然长逝,年七十九岁。」
「李世民亲自下诏主持,册赠他为司徒、并州都督,赐班剑、羽葆、鼓吹,陪葬昭陵,谥号为“景武”。」
与此同时
长安城莒国公府
丝竹管弦,宴乐缤纷。
被众人簇拥在上首、穿着华丽衣服的花白老人左右各抱着一名貌美的舞姬,身后还有年轻的小婢为他捏肩放松。
“好!跳的好!都有赏!哈哈哈哈......”
老者喝得醉醺醺的,看到尽兴处大手一挥就是赏赐。
“爷!”
国公府的下人陡然闯入,丝竹之声暂顿,那人行礼后急步匆匆赶到近前。
老者有些不耐烦,轻拍娇羞的婢女后臀:“去吧美人......”
下人俯身通传。
“什么?你说真的?”
“爷,千真万确!”那下人信誓旦旦道:“采买的家丁都看见他家府上挂素了,据说皇帝在郊外行宫已经知晓了,后事诏书即刻送到。”
华服老人捻须微怔,手指在揉搓着直到不小心一个用力扯下了一根胡须,吃痛后他才回神过来,整个人脸色瞬间红晕,比刚才喝酒还要兴奋。
“好事啊......不对......不不不......”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这话不太合适,老者立马挤出一副哭丧的表情,只是看着很假。
“呜呜呜......李将军,你怎么就去死了呢!”
......
「公元640年,贞观十四年,河间郡王李孝恭在家中饮酒时突然发病去世,时年五十岁。」
「唐太宗闻讯落泪,亲自为李孝恭素服举哀,哭的十分伤心。同时下令追赠李孝恭为司空、扬州都督,陪葬献陵,谥号为“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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