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那声无意识的"陛下"像道惊雷,在药庐中久久回荡。
苏墨握着她的手猛然僵住,凌青正在施针的手指微微一颤,金针险些偏了穴位。
"陛下?"苏墨怔怔重复,眼中满是困惑与受伤,"她在叫谁?"
凌青迅速收敛心神,继续落针:"高热呓语罢了。"
"不对..."苏墨凝视白芷苍白的脸,"她刚才的表情...像是在看很重要的人。"
凌青沉默地更换冷敷的帕子。窗外雨声渐密,衬得药庐内格外寂静。
白芷又陷入昏睡,这次她不再呓语,只是眉心紧蹙,仿佛在梦中经历着什么痛苦。苏墨轻轻抚平她的眉头,动作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你去歇息吧。"凌青打破沉默,"我来守夜。"
"不。"苏墨执拗地坐在脚榻上,"我要等她醒来。"
两个男人不再交谈,只在换药递水时有些许交流。烛火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如同两尊沉默的守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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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私语
后半夜,凌青被谷主叫去商议药方。药庐中只剩苏墨与昏迷的白芷。
他小心地为她擦拭额角的细汗,指尖轻触她新生的黑发。这三个月来,她的白发已黑了大半,此刻在烛光下泛着墨玉般的光泽。
"白芷..."他低声呢喃,"我该拿你怎么办?"
窗外雨打竹叶,沙沙作响。苏墨像是下定了决心,开始轻声诉说: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河西道的疫区。你站在尸山血海里施针,白发染血,却比任何姑娘都好看。"
他自嘲地笑了笑:"回江南后,我眼前总是你的影子。父亲给我相看各家千金,我却觉得她们都不如你..."
烛花爆了一下,他为她掖好被角。
"我知道你心里有人。那个'陛下'..."他的声音有些发涩,"是当今圣上吧。也好。"他嘴角呈现了深不可测的弧度。
白芷在梦中无意识地侧过头,像是在躲避什么。
"没关系。"苏墨轻轻握住她的手,"我可以等,就算你心里永远装着别人...我苏墨此生,认定了你。"
他说得极轻,却字字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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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露
天将破晓时,凌青端着药碗回来,见苏墨伏在榻边睡着了,却还保持着握手的姿势。
少年医正放轻脚步,却听苏墨突然开口:"她中的是什么毒?"
凌青一怔。
"别瞒我。"苏墨抬头,眼中毫无睡意,"她时常心口痛,白发转黑时尤其严重——这绝不是普通旧伤。"
凌青沉默片刻:"是血脉之毒。"
"能解吗?"
"若不能解,生命垂危。"
药碗在苏墨手中微微颤抖。他看向白芷沉睡的容颜,突然笑了:"三年...够了。"
凌青皱眉:"什么意思?"
"若是只有三年,我更该陪在她身边。"苏墨眼中闪着奇异的光,"一天都不能浪费。"
晨光透过窗纸,映亮他坚定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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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转机
正午时分,白芷的高热终于退了。她睁开眼时,看见苏墨趴在榻边熟睡,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
她轻轻一动,苏墨立即惊醒:"你醒了!"声音因惊喜而沙哑。
凌青闻声端来汤药,见她神色清明,终于松了口气:"感觉如何?"
白芷试着坐起,额角传来阵阵刺痛。苏墨忙在她身后垫上软枕,动作小心翼翼。
"孩子..."她问。
"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凌青递过药碗,"他母亲在外面等了三天,说要当面谢你。"
正说着,那对母子被领了进来。男孩捧着一束沾露的野花,怯生生地递到白芷面前:"谢谢仙子姐姐救我。"
妇人跪地磕头,泣不成声。
白芷接过花,轻轻抚摸男孩的头:"以后莫要再去深水边玩耍了。"
苏墨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温柔。他注意到,白芷说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花瓣——这个小动作,与梦中呓语"陛下"时的神情截然不同。
或许,他还有机会。
待母子离去,白芷突然看向苏墨:"你的手怎么了?"
他这才发现手腕的擦伤已经化脓,是那日寻她时受的伤。
"小伤而已..."他试图遮掩。
白芷却已取出银针:"过来。"
阳光透过窗棂,照见三人难得的平和时光。凌青在整理药材,苏墨乖乖伸手让白芷诊治,而她没有察觉——当苏墨凝望她时,她新生的黑发在日光下又深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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