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灵姆的夜晚比白天冷得多,浓重的雾气从海面上飘来,吞噬着微弱的月光
狭窄弯曲的巷道里污水横流,街道上到处是刺鼻的气味,偶尔还能看到硕大的老鼠在垃圾堆中窸窣穿行
雅各布对这里的路径异常熟悉,熟练的在前方引路,避开了几处偶尔有醉汉喧哗或妓女揽客的路口
他们逐渐深入码头区最混乱肮脏的地带,这里的空气不仅有海水的咸腥、火油的焦臭、刺鼻的汗酸,还有一丝令人不安的血腥味
这里的建筑大都摇摇欲坠,门窗大多用木板钉死或是挂着破布帘子
在一个堆满废弃木桶的胡同口,雅各布停了下来,皱着眉头辨认着面前的建筑
他走向一扇破木门,轻轻的叩了叩门扉
唰!木门上打开了一扇小窗,露出一双凶光毕露的眼眸
“雅各布?”门里的人认出了他,语调上扬的确认着
雅各布黑着脸点点头,并没有回话,对方立刻关上了小窗
随后便是一阵手忙脚乱的铁链声,木门从内侧被缓缓拉开,露出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身影,狞笑着看向雅各布
“你们干的好大事!听说维纶斯让你们一刀宰了?”
他的目光扫向了雅各布身后的高大身影,眼眸一凝“这位是?”
“少说屁话,泥鳅在吗?”雅各布没工夫和小虾米啰嗦,直截了当的问道
对方似乎习惯了雅各布的态度,咧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笑道“来的巧,老板正在里面【办事】,跟我来...”
木门在他们身后吱呀合拢,落锁的铁链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沉重
门内别有洞天,这是一个烟雾缭绕,空间低矮的赌窝兼黑市,几张油腻的木桌边围满了神情贪婪或麻木的男女,空气中弥漫着汗臭、烈酒和烟草混合的污浊气息
顺着壮汉扬了扬下巴的方向,莱恩和雅各布拐进了一个小房间,一推开门就看到了角落里一个翘着二郎腿,穿着污迹斑斑的丝绸外套,惬意抽着烟斗的油腻男人
他的头发紧贴着头皮,眼睛细长,像藏在暗处的老鼠
他就是【泥鳅】
泥鳅所在的房间异常昏暗,仅靠着墙壁上几盏跳动着微弱火苗的油脂灯勉强照亮
在房间的中央,一个身材矮壮的男人背对着门口,粗壮的手臂上满是青黑色的纹身,面前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中年男子,正被另外两个人按着肩膀
“...规矩都他妈忘了?”泥鳅坐在角落的长椅上,语气中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残忍“说了这批货过几天再动...谁他妈给你的狗胆?”
跪在地上的男子语无伦次的求饶“泥...泥鳅老大...我错了!我真错了!我妹妹病了...急着用钱...”
“病了?”泥鳅眯着眼,将翘着的腿放下,身子前倾死死盯住男子的双眼“得了什么病要吞掉老子两成的保管费?你妹得的金子病吧!”
随着他声调的变化,粗壮男人立刻会意,猛地抓着下跪男子的头发朝下狠狠一按!砰的一声闷响,对方的额头结结实实磕在了坚硬的地板上,瞬间染红了一片,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捆上脚,在海里泡会儿醒醒神”泥鳅嫌恶的摆摆手,旁边的打手立刻像拖死狗一样把那昏厥的男子拽出了房间,粗暴的推开了沿途的莱恩等人,同时意味深长的看了雅各布一眼
直到这时,泥鳅才像刚发现雅各布和莱恩一样,慢悠悠的站起身来
他脸上瞬间换了一副虚假热情的面容,张开双臂笑道“哎呀!这不是咱们的山林好汉,雅各布兄弟吗!稀客稀客...”
泥鳅的目光像是带钩的耙,肆无忌惮的刮过雅各布身上的每一处,最终死死钉在了身材高大、面色平静的莱恩身上
明显与本地人不同的气质,令他十分在意
雅各布没有被对方假惺惺的热情迷惑,冷着脸说道“我需要一条船,可靠的,立刻就走,能把人送到...北边的快船!”
他含糊的带过了王都奥斯陆的名字
“送人?北边?”泥鳅搓着下巴,油腻的目光闪烁不定
他踱着步,绕着两人慢悠悠走了半圈“啧...这事儿...”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兄弟你一向是讲究人,走“正道”,今天怎么想起来照顾我这小本买卖了?”
说着他猛地一拍巴掌,似乎像突然想起什么事般,恍然大悟的咧嘴一笑
“哦——!”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极其夸张的语气“我想起来了,我说这几天怎么眼皮直跳,感觉有好事发生,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雪獾雅各布,带着兄弟们做掉了艾斯比那老家伙的酷吏维纶斯!
...英雄...大英雄啊!敬你!”他拍着手,笑声干涩而刺耳,充满了嘲弄
这话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穿了房间内的压抑空气
莱恩的身体微不可查的绷紧,右手轻轻握拳,随时准备发动雷霆一击
雅各布的脸色则是彻底阴沉下来
他知道对方是在试探,但这样**裸的点破,无异于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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