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裹挟着海水的咸涩与北地特有的凛冽,吹拂过西兰王都高耸的灰石城墙
为了告慰在持续两年的日德兰战争中死去的英灵,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正缓缓驶出城门,踏上了通往遥远罗马的漫长朝圣之路
沉重的车轮碾过铺着石砖的国王大道,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声响,与队伍中修士们低沉的圣咏交织在一起,谱写着名为【赎罪】的沉重序曲
除了原本就计划前往圣城寻求救赎或晋升的修士、修女以及渴望功德的贵族富商,队伍中还多了几位特殊的成员
最瞩目的自然是国王的次女,玛加丽塔·埃斯特丽德
她正裹在一件深灰色的修女斗篷里,宽大的兜帽半掩着她美丽的面容,眉宇之间是化解不开的忧虑
在她自己的要求下,她即将成为【圣修女】,也就是正式抛弃王室成员的身份,拥抱圣洁的光辉
这不是什么洒洒圣水,吃两口面包的形式主义
而是要在十二位枢机主教的见证下,直面天父的光芒,聆听祂的教诲
运气好的话,她会感知到天父的福音,获得属于她的神术,成为一名超凡者
如果运气不好,或者说——心志不够坚定,无法通过天父的考验的话....
最好的结果,就是在身上刻下祝福的烙印,被编入前线,去切身体会永恒战争的残酷
直到天父的福音降临才能回归
这世界上的大部分王室成员和普通人无非只是生活条件有所不同,都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巴,在天父这种超维度的存在面前没有任何身份上的区别
所以这种象征意义浓烈的仪式,尽管一直存在,但却并没有多少世俗国家的王室成员会去选择
毕竟没有任何绝对通过的把握的话,为什么要放弃奢华的生活去冒这个险呢
玛加丽塔的选择,让克努特王很意外,但他并没有阻拦
至于王女背后真正的用意,恐怕只有她自己和队伍中那位强大的骑士知道
在队伍的最后方,一辆简朴的马车里,半躺着王国最强的剑
戈弗雷依旧是那副枯槁憔悴的模样,脸上病态的黑色斑纹在昏暗的车厢内更显狰狞,裹在厚厚的毛毯中,时不时发出压抑的咳嗽
他以衰老病弱,欲往圣地朝圣寻求心灵安宁的名义加入了队伍
在旁人眼中,这不过是英雄迟暮,祈求天父抚慰伤痛灵魂的寻常景象,甚至很多人都觉得这可能是他人生中最后的旅行了
只有玛加丽塔知道,那深陷眼窝中偶尔闪过的锐利寒芒,如同藏在破旧皮鞘中的绝世名剑,死死锁定着前方的金发骑士
莱恩·戈德温——或者说,长着和莱恩一模一样外表的存在,正骑着一匹同样显得异常冷峻的黑马,位于队伍中段,浑身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寒意
从西兰到罗马,即使一路顺利,也要三到四个月
队伍开拔数日,仍在丹马克王国境内
放眼望去,战争的创伤触目惊心
荒芜的田野,焚毁的村落,道路上零星可见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流民
偶尔有衣衫褴褛的农夫或妇孺,会对着这支明显由教会人员和贵族组成的队伍投来敬畏的目光,甚至笨拙地在胸前划着十字
修士们会例行公事般地念诵几句祈福经文,投下些许硬得硌牙的黑面包,便不再关注
玛加丽塔心中虽有不忍,但也只能默默的为他们祈福,希望这样的战事不要再发生了
当朝圣团终于跨越边境,踏入辽阔的圣教国领土时
一种截然不同的、令人窒息的氛围如同粘稠的沼泽,开始悄然包裹住每一个人
天空是什么颜色的
这个问题上一次在玛加丽塔心中出现,还是幼童的时候
天气好时是蔚蓝,天气不好时会变成灰白,太阳落下变为黑,晚霞映照变为红
可什么时候,天空是金色的?
越过边境线后,玛加丽塔顿感天空被一种澄澈得近乎虚假的青金色取代
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却失去了北地阳光那种穿透寒冷、带来微暖的力量
反而像一层冰冷刺目的金漆,涂抹在广袤的原野和远处那些拔地而起、尖顶刺向苍穹的宏伟教堂上,再度反射向天穹,照的整片天空都是金色的圣辉
这里的空气干燥得仿佛能吸走肺里的水分,四处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焚香、尘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金属锈蚀般的奇异味道
“是丹马克的朝圣团吗?”
随着朝圣团通过边境哨所,一个身材高大的骑士骑着战马靠了过来,瓮声瓮气的问道
他身披厚重的铁甲,上面刻着象征圣教国和教廷的十字徽记,头戴一顶只露出一条缝,连眼睛都看不清的结实桶盔,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圣典语录
未等朝圣团众人回复,他十分自然的从战马身侧抓过一个散发着神秘芬芳的香囊,隔着铁盔用力的猛吸了一大口
嘶——
一股白色的雾气随着他剧烈的吸气声从铁盔中冒出,就像是家里烧开了的热水散发出的蒸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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