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手伸手指向莱恩藏身的芦苇丛方向,对着身后的同伴发出几个低沉、短促、带着浓重卷舌音的单词
那是一种莱恩完全听不懂的语言,音节粗粝,带着草原的风沙感
“麻烦了...语言不通...”莱恩心中一凛,心里已经开始没底了
这时,那领头人身后的一个年轻骑手显得有些冲动,按捺不住地低吼了一句什么,声音粗嘎急促,充满了警惕和不耐,随即猛地抬手
他摘下了鞍旁的硬木弓,动作流畅地从背后的箭袋里抽出一支羽箭,搭在了弦上,目光锁定了那片微微摇曳的、密不透风的芦苇荡
箭头在天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啪!
一声脆响,几根粗壮的枯黄芦苇应声而断,碎屑纷飞
羽箭竟精准无比地射向莱恩他们藏身位置旁边的芦苇杆!
被发现了!
莱恩意识到,对方这既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威慑
他猛地直起身,主动将自己高大的身躯暴露出来,那一瞬间,一股无形的、源自巨人血脉深处的磅礴压力猛地扩散开来
五个骑手座下那些久经沙场的战马,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了惊恐的嘶鸣!有的猛然后挫,前蹄高高扬起;有的则想掉头逃跑,却被缰绳死死勒住
即使是最有经验的领头骑手,胯下那匹神骏的枣骝马也焦躁不安地原地踏着碎步,鼻孔喷出粗重的白气,巨大的马眼中清晰地映出恐惧
手们反应极快,死死勒住缰绳,努力安抚坐骑,但眼中的惊疑之色再也无法掩饰
他们常年与野兽搏斗,感知敏锐,这个从泥沼里站起来的男人,散发着一种比荒原孤狼更危险、比冬季饥饿的暴熊更凶猛的气场
啪!
领头骑手愤怒的喝了一声,威慑性的在那射出羽箭的年轻人身边打了一记响亮的空挥马鞭,随后迅速看向莱恩并抬起一只手
掌心向前,做出了一个明确而有力的止战手势,阻止了同伴们下意识的拔刀动作
他身后的年轻骑手们警惕地瞪着莱恩,手指紧紧扣在腰间的弯刀柄上,筋肉虬结的手臂因用力而微微颤抖,眼神锐利如刀,却终究没有妄动
气氛有些凝固,只剩下马匹不安的响鼻和河水奔流的哗哗声
莱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强行压下体内因紧张和霜火之力本能反应而躁动的力量,肌肉贲张的轮廓在湿透的衣物下若隐若现
他不敢放松警惕,但也不想主动挑衅,他张开双臂,尽量显得无害
“朋友?”
莱恩尝试着开口
他不清楚对方能不能听懂,用的是北境通用语、丹马克语、以及圣教国通用语
为了促进沟通,莱恩甚至用上了前世会的为数不多的蒙语和哈萨克语单词,期盼对方能理解
莱恩侧过身体,露出了身后泥泞中躺着的英吉拉和小法夫尼尔,指向昏迷的同伴,然后又指向自己的胸口
“需要....帮助,他们...受伤,冷”
可惜,他的话语在空旷的河岸上显得破碎而怪异,没人能听懂
领头骑手眉头紧锁,深邃的眼窝中锐利的目光闪烁着
他似乎理解到了一点莱恩的意思,应该是遇到了困难?但更多的是一种茫然
而他身后的年轻骑手们则显得困惑和不耐烦,嘴里嘟囔着莱恩完全听不懂的、带着浓重喉音和卷舌音的语言,眼神在莱恩和他身后的两人之间扫视,充满了怀疑
那最为年轻的,方才贸然出箭并被呵斥的骑手,急躁地朝首领喊了一句什么,手指用力指向莱恩腰间的妙尔尼尔,显然那武器让他极度不安
领头人低斥了一声,年轻骑手悻悻地闭嘴,但眼神依旧不善
莱恩的心里七上八下,他看到鹰眼首领的目光在昏迷的小法夫尼尔身上停留片刻,尤其在他那身布满鳞纹的怪异暗红皮衣上顿了顿
然后,首领翻身下马,动作敏捷如豹,虽然没有拔刀,但手一直按在腰间的刀柄上,保持着随时可以出鞘的姿态,一步步向莱恩走来
每一步都踩在湿泥上,发出轻微的噗嗤声气氛
这人在距离莱恩五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锐利如刀,仔细审视着莱恩
他伸出手指,先是指了指昏迷的英吉拉,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后做了一个仰头观察天空的动作,看向了远处的天际——似乎是莱恩他们坠落前,那片产生异变的天穹位置
接着,他摊开手掌,掌心向上,微微向前一送,然后指向前方辽阔草原的深处,嘴里清晰地吐出一个词:
“兀鲁思(Ulus)”
这个词莱恩隐约有些印象,玛加丽塔闲聊时提过,在草原诸部中,这个词通常指部落的营地或领地
莱恩眼睛一亮,明白了对方的部分意思:
他们是因为看到了天空的异象才被吸引过来查探的,而他示意的方向,应该就是他们的部落居所
他连忙点头,指着英吉拉和小法夫尼尔,脸上做出痛苦和焦急的表情,模仿着身体颤抖寒冷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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