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绝望,比深渊的能量更刺骨,瞬间攥住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荆岳的湮灭并未带来任何喘息,反而像是扯断了最后一根维系危局的蛛丝。仪式核心的能量彻底失控,不再是混乱的风暴,而是化作了无数条具象的、嘶吼着的毁灭触手,朝着失去平衡的支点——秦武,以及他身后亟待保护的同伴们——猛扑过来。
空间在王座之厅内扭曲、哀嚎,守门人那悲壮的循环旋律已支离破碎,只剩下断续的、如同临终喘息般的杂音。被零短暂“粘稠”化的深渊区域重新沸腾,那惰性的平衡假象被撕得粉碎,暴露出其下更加深邃、更加贪婪的毁灭本质。
“不行了……能量流完全失控!核心结构正在以指数级速度崩解!”肖雅的声音在剧烈震荡的通讯频道里尖啸,她的“推演回响”此刻只能描绘出一幅令人绝望的、迅速走向热寂的图景,所有的路径都指向同一个终点——彻底的湮灭。过度负荷让她的鼻腔和眼角都渗出了鲜血,视野开始模糊。
林默的“真言回响”在荆岳扑来的瞬间强行转向构筑壁垒,此刻遭受了巨大的反噬。他头痛欲裂,感觉自己的脑髓仿佛被放在砂轮上打磨,构筑规则的力量变得飘忽不定,只能勉强在几人周围支起一片摇摇欲坠的、布满裂纹的领域,抵挡着能量乱流最直接的冲击。他看着秦武剧烈晃动的背影,看着那喷涌而出的、闪烁着金光的血液,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零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蜷缩,七窍流血更加汹涌,那暗红的纹路在她皮肤下如同活物般扭动。荆岳的突袭虽被秦武挡下,但强行中断“同调”带来的精神海啸,几乎将她的意识彻底撕碎。她陷入深度的昏迷,只有微弱的、痛苦的痉挛证明着她还未被完全吞噬。
而风暴的中心,秦武。
他半跪在地,以“意志指挥棒”支撑着身体,才没有彻底倒下。那口金色的血液仿佛带走了他大半的生命力,周身原本浑厚凝实、如同亘古山岳般的岩石光泽,此刻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能量乱流如同亿万把无形的锉刀,疯狂地切割、侵蚀着他的意志和身体。他能感觉到,自己那与“磐石回响”深度融合的壁垒,正在从内部开始瓦解。
钥匙部件的共鸣变得极其刺耳和不稳定,三角力场濒临破碎。守门人残念的哀鸣越来越微弱,仿佛即将被深渊的低语彻底淹没。
失败了么?
就这样……结束了吗?
守护了这么久,挣扎了这么久,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最终还是无法改变注定的结局?
无数的念头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近乎停滞的思维中闪过。他想起了最初在诡校副本的惶恐与坚定,想起了与林默、肖雅、零并肩作战的每一个瞬间,想起了那些已经逝去的同伴的面容……还有,他承诺要守护的,那个可能存在于遥远彼岸的、平凡而珍贵的现实世界。
不。
不能结束。
至少,不能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荆岳的疯狂源于彻底的绝望和自私的毁灭,但他的“回响”,名为“磐石”。是守护,是承担,是屹立不倒直到最后的意志。
如果注定要有人倒下,那么,就让这倒下,成为最后一块填补缺口的基石!
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静,如同深潭之水,压过了**的剧痛和精神的疲惫,席卷了秦武的整个意识。他抬起头,目光穿透狂暴的能量乱流,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后艰难支撑的林默,看了一眼几乎失去意识的肖雅和零,那目光中,没有诀别的悲伤,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如同大地般可靠的托付与决然。
他看到了肖雅推演中那条唯一的、闪烁着微弱红光的路径——那并非生路,而是一条通往彻底毁灭,却有可能在毁灭的瞬间,以其全部的存在为代价,强行将紊乱的能量流“砸”回预设轨道的……殉爆之路。
需要一股纯粹到极致、强大到足以短暂压倒一切混乱的“意志力”,作为最后的、也是唯一的“粘合剂”和“推进剂”。
他的意志,他的生命,他的“回响”本源,就是最好的材料。
“林默……肖雅……”秦武的声音透过混乱的能量场和通讯频道传来,异常地平稳,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释然,“带大家……活下去。”
“秦武!不要!!”林默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嘶声呐喊,试图用残存的“真言”力量去干扰、去阻止,但那力量在秦武此刻燃烧起来的决绝意志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肖雅也意识到了,她想要尖叫,想要计算出另一条路,任何一条路!但她的“推演回响”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冰冷的、没有任何其他变量的绝望。泪水混合着血水,从她眼中滑落。
秦武没有再回应。
他闭上了双眼,将全部的精神,所有的感知,都收束回自身的内在。
他感受着那与“磐石回响”核心交织在一起的生命本源,那历经无数战斗锤炼、守护过无数同伴的坚韧意志。它如同深埋地底的矿脉,厚重而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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