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内,时间仿佛凝固了。
镜面破碎的余响似乎还在空气中震颤,与众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交织。地上那些闪烁着幽光的碎片,如同恶魔碎裂的眼瞳,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对抗。空气中弥漫着灰尘、血腥、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规则被强行扭曲后的焦灼气息。
肖雅瘫坐在冰冷肮脏的水泥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眼泪混合着冷汗和灰尘,在她苍白的脸上划出泥泞的痕迹。她不再是那个冷静分析、逻辑缜密的大学生,只是一个在死亡线上挣扎回来、被恐惧和后怕彻底击垮的年轻女孩。镜中倒影那致命的质问——“你推演出我的死法了吗?”——如同魔咒,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拷问着她的理智和灵魂。她差一点,就因为那该死的、对答案的执着,将所有人拖入深渊。
林默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脸色苍白如纸,鼻血流淌的痕迹尚未干涸。大脑深处传来的剧痛一波强过一波,如同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里面反复搅动,眼前阵阵发黑,耳鸣不止。强行发动“真言回响”去扭曲规则的判定,代价远超他的想象,此刻他连集中思绪都感到无比困难,只剩下身体本能的疲惫和痛苦。
秦武强忍着背部的剧痛和那阴寒侵蚀带来的麻木感,如同一尊受伤的铁塔,牢牢守在卫生间的门口。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门外宿舍区的黑暗,以及卫生间内另外两面依旧完好的、映照出他们扭曲倒影的镜子。他的拳头紧握,肌肉紧绷,尽管状态糟糕,但守护的意志未曾有丝毫减弱。眼镜男依旧昏迷在一旁,呼吸微弱。
小雅蜷缩在秦武脚边,双手死死捂着耳朵,眼睛紧闭,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零则跪坐在林默身边,小手无措地抓着他冰凉的手指,大眼睛里充满了担忧和恐惧,看看林默,又警惕地瞥向那两面完好的镜子,生怕里面的倒影再次“活”过来。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着这个狭小、污秽的空间。没有人说话,只有压抑的喘息和心跳声在耳边轰鸣。劫后余生的庆幸被更深的疲惫和绝望取代。这才仅仅是“死门”内的第一个房间,就已经几乎让他们减员。外面那广阔、黑暗的宿舍区,又隐藏着多少类似的、甚至更恐怖的杀机?
“对……对不起……”良久,肖雅才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带着浓重鼻音的道歉,“我……我差点……”她无法再说下去,愧疚和恐惧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林默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她一眼,声音沙哑而虚弱:“……规则……就是用来利用和……对抗的……下次……记住……不要给它们任何……可乘之机……”他没有力气说更多安慰的话,事实就是,任何疏忽在这里都可能导致万劫不复。
秦武闷哼一声,算是回应。他理解肖雅的状态,但此刻,生存的压力压倒了一切个人情绪。
短暂的交流后,沉默再次降临。
零依旧紧紧挨着林默,她的目光却不再仅仅局限于人和镜子。恐惧过后,一种奇异的、源于她自身特殊性的感知似乎在慢慢苏醒。她的大眼睛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清澈,开始无意识地扫视着这个卫生间的每一个角落——布满污垢的墙壁、破损的洗手池、滴水的龙头、满是裂纹的天花板……
她的视线漫无目的地游移,最终,定格在头顶上方,那面刚刚破碎的镜子原本位置的正上方——那片布满霉斑和蜘蛛网的天花板。
由于镜面破碎,手电的光束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反射源,但仍有部分余光散射上去。就在那片光影斑驳、肮脏不堪的天花板区域,零的目光捕捉到了一些异样。
那里,在一片较深的污渍边缘,似乎……刻着什么东西?
不是自然的裂纹,也不是随意的涂鸦。那痕迹很浅,在昏暗光线下几乎与周围的污垢融为一体,但仔细看去,能分辨出是某种刻意留下的、线条清晰的符号……或者文字?
零眨了眨眼,努力聚焦。她轻轻拉了拉林默的衣袖,伸手指向天花板,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看……”
她的声音很轻,但在死寂的环境中却格外清晰。
林默、肖雅和秦武都下意识地顺着她指的方向抬头望去。
“那里……有什么东西?”小雅也怯生生地睁开眼,小声问道。
手电光立刻集中了过去。几道光柱在肮脏的天花板上交汇,光线晃动,灰尘在光柱中飞舞。
起初,什么也看不清。只有年深日久的污垢、水渍和剥落的墙皮。
“再……往左一点……”林默忍着头痛,指挥着光线的移动,“对……就是那片颜色深的地方旁边……”
光线稳定下来,仔细逡巡。
终于,在光线的聚焦下,那些隐藏在污垢下的刻痕逐渐显现出来!
那不是这个世界的通用文字,而是一种扭曲、怪异,却又带着某种奇异规律的符号。它们深深地刻入水泥之中,笔画边缘因为年代久远而有些模糊,但整体结构依然可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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