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距离听雨轩数条街外,一条更加偏僻、污水横流的小巷深处。
空间如同水波般微微荡漾了一下,一道玄色身影无声无息地从虚空中“挤”了出来,正是秦夜鸩。
他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强行催动短距离空间挪移符箓对灵力和神识的消耗都不小,尤其是在躲避高阶探子感知的情况下。
他迅速检查了一下自身状态,确认没有留下追踪印记,也没有引起过大的空间波动。
随即,他如同真正的夜枭,借着建筑物投下的巨大阴影,身形在复杂狭窄的巷道间高速穿梭,每一次转折都巧妙地避开可能存在的监视法阵或巡逻路线。
他的动作迅捷无声,与之前在茶馆刻意吸引目光的姿态判若两人。
不过片刻功夫,他便如一道没有实体的幽影,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客栈附近。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后侧,如同壁虎般吸附在冰冷的墙壁上,几个无声的纵跃,便精准地回到了自己房间的窗外。
窗户无声地滑开一条缝,他闪身而入,动作轻灵得没有惊动一丝尘埃。房间内,那个盘膝而坐的“分身”在他踏入的瞬间便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他体内。
秦夜鸩反手关上窗户,落锁。他靠在窗边的墙壁上,微微喘息,平复着体内翻腾的气血和灵力。
玄铁面具被摘下,露出他此刻冰冷而略显疲惫的英俊面容,眼底深处翻涌的戾气并未完全平息。
虽然暂时摆脱了探子的追踪,但他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那些探子必然会加强对这片区域的监控,尤其是师父慕容诺婧所在的客栈。
司徒溟的威胁尚未解除,暗影司的探子又如影随形,灵威城的夜,果然危机四伏。
他走到桌边,拿起茶壶倒了杯凉水,一饮而尽。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烦躁和警惕。
他走到与师父房间相邻的那面墙前,侧耳倾听片刻。墙的那边一片寂静,师父似乎已经安寝。
这份寂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丝,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覆盖。
他换回那身温润的弟子服饰,将血仙皿的玄色劲装和面具仔细收起。对着铜镜,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着面部肌肉,试图重新挂上那副温顺恭敬的假面。
然而,镜中那双眼睛,却依旧残留着挥之不去的冰冷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对隔壁那人的深切担忧。
……
次日清晨,灵威城的喧嚣随着初升的日光一同醒来。昨夜的暗流涌动似乎暂时被白昼的光明压下,街道恢复了熙攘热闹的常态。
秦夜鸩早已换上了那身温润如玉的弟子服饰,昨夜玄衣面具下的冰冷戾气被深深敛藏,只余下眼底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始终绷紧的警惕。他侍立在慕容诺婧身侧,姿态恭敬,宛如最称职的弟子。
慕容诺婧似乎完全沉浸在新环境的探索中,对昨夜徒弟房间无声的“归来”和可能的暗流毫无所觉。她兴致勃勃地拉着秦夜鸩,穿梭在灵威城繁华的大街小巷,对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儿、飘香的特色小吃都充满好奇。
“夜鸩,你看这个玉簪,雕工好精巧!”慕容诺婧停在一个摊前,拿起一支缀着流苏的白玉簪,对着阳光比划,清丽的小脸上满是纯粹的笑意。
她比秦夜鸩小一岁,此刻的神态更像个不谙世事的邻家少女,而非威严的师父。
秦夜鸩的目光温和地落在她脸上,嘴角牵起一丝恰到好处的弧度:“师父眼光一向很好,这簪子素雅,很衬您。”
他自然地掏出灵石付账,动作流畅,仿佛演练过千百遍。只是在接过簪子,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师父微凉的指尖时,他心头那丝因司徒溟和暗影司而起的阴霾才稍稍淡去一丝。
这份短暂的、虚假的平静,是他甘愿披上伪装也要守护的。
两人继续前行,路过城中心一处人流格外密集的告示牌前。许多人围在那里,指指点点,议论声嗡嗡作响,比别处热闹许多。
“咦?那边好多人,是有什么新鲜事吗?”慕容诺婧的好奇心被勾起,拉着秦夜鸩便往人群里挤。
秦夜鸩微微皱眉,本能地警惕着周围的环境,无形的神识悄然铺开,过滤着嘈杂的声音,提防着任何可疑的灵力波动。他小心地护着慕容诺婧,避免她被拥挤的人群撞到。
告示牌上,一张崭新的、带着灵力印记的绢帛格外醒目。上面用遒劲有力、却透着一股倨傲锋芒的字体写着:
【邀战书】
血仙皿阁下台鉴:
闻君身负奇才,棋艺诡谲,曾于东岳弈林惊鸿一现,令吾辈神往。然君行踪飘渺,难觅仙踪。
今吾洛南斐,忝列‘棋圣’之名,于灵威城设下珍珑棋局,诚邀阁下拨冗一叙,手谈一局,以证弈道高下。
地点: 灵威城·天星阁·弈星台
时日:三日后·巳时
静候玉趾,盼君不吝赐教!
落款处,是龙飞凤舞的“洛南斐”三字印章,隐隐散发着棋道高手特有的精神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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