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艺那帮西装革履的领导前脚刚踏出大门,许念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后脚就被一群音乐疯子裹挟着,浩浩荡荡地冲向了排练室。
当打印机吐出最后一张带着余温的谱子,许念将他脑中早已炸裂的《仙儿》与《命运》彻底具象化的那一刻,整个排练室的空气也滋啦一声,被彻底引爆。
王彬和郑涛饿虎扑食般冲在最前,一人一张,死死攥在手里,仿佛那是通往圣殿的地图。
只扫了短短几秒,两人脸上的表情就完成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嬗变——从期待到震骇,从震骇到狂喜,最后几乎扭曲成一种信徒般的癫狂!
“我操……”王彬攥着《命运》的谱子,那张薄薄的A4纸在他手里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他瞳孔里烧着两簇绿色的火,“念爷……你这鼓和贝斯的编排,是存心要把人的骨头拆了啊!”
“老许你他妈……”郑涛指着《仙儿》谱子上那个鲜红的“唢呐Solo”标记,嘴唇哆嗦着,愣是半天没挤出一个完整的词,“你这是……要送人上西天啊!”
徐瑞、孟云泽和陈杰希也瞬间围了上来。
孟云泽的目光像钉子一样钉死在鼓谱上,那些密密麻麻、力道标记夸张到毫无人性的鼓点,让他整个人像是被高压电瞬间贯穿。
他的双臂猛地弹起,对着空气就是一通密不透风的狂暴轮击,嘴里“t-ka-t-ka-BOOM-tsss”地模拟着炸裂的鼓点:“我靠!爽!太他妈爽了!”
“老师!唢呐!必须马上搞!”徐瑞一把抓住许念的胳膊,那力道仿佛听不到这乐器他就能当场猝死。
许念也被这股纯粹的狂热彻底引燃。
那股应付领导的疲惫和背负国家任务的沉重压力,像是被一桶高纯度酒精瞬间冲走,蒸发得无影无踪。
他咧开嘴,笑容里满是野性和不计后果的疯狂:“行!那就盘它一遍!”
“盘!必须盘!!!”
众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几乎要掀翻天花板。
“王彬,主唱,节奏吉他!”许念开始点将,“涛子,主音!徐瑞,贝斯!房爷,鼓!我,唢呐!”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陈杰希那张写满渴望的脸上,“杰希,你先替补。”
“啊?”陈杰希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像只被遗弃的小狗,“许老师,带我一个嘛,我在下面看着多没劲啊。”
许念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杰希,你鼓练得很好。这两首歌,鼓手就是个消耗品,房爷要是累了,你立刻顶上,这任务能完成不?”
一听这话,陈杰...希立刻满血复活,胸膛一挺:“没问题老师!保证完成任务!”
孟云泽也毫无怨言,甚至巴不得有人能换他。
光看谱子他都知道,这一趟下来,自己这对胳膊明天估计是抬不起来了。
“没唢呐!”许念大手一挥,“徐瑞,去!杀到民乐系,把他们压箱底的唢呐全给我搬来!长的短的高的低的,各种调式,一样来一根!”
徐瑞领命,如一道旋风般冲了出去。
片刻之后,他扛着一个巨大的乐器箱返回,箱盖打开,一排长短不一的家伙赫然在列。
乌木的管身,锃亮的铜碗,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活像一排刚出厂的军火。
乐器就位。
战备完成!
这群人再也无法压抑骨子里的躁动,一场疯狂的排练就此拉开序幕。
时间在嘶吼与汗水中溶解,转眼已是上午十一点半。
“许念文化”临时办公室里,石青青和张艳正准备起身,去华艺食堂吃饭。
这是公司新搞的福利,和华艺食堂合作,给每个员工都办了教职工窗口的饭卡。
毕竟是学校食堂,干净卫生,比天天在外面吃快餐强多了。
石青青心里盘算着,正好趁着中午吃饭的空档,和许念再仔细沟通一下未来几天那堪称地狱级别的工作进程。
“艳姐,你们先去吧。”她对张艳和几个新来的员工说道,“我去排练室找一下许念老师他们。”
她脚步沉稳地来到排练室门外,厚重的隔音门也挡不住里面泄露出的爆炸性音浪和野兽般的嚎叫。
她刚要推门,王彬那肆无忌惮的大笑声就清晰地钻了出来:
“念爷!你让我副歌那段喊一句‘我的前列腺啊!’,也太他妈骚了!”
郑涛同样疯狂的笑声紧随其后:“哈哈哈哈!老许你太坏了!这句是灵魂!绝对是灵魂!”
然后是许念带笑的声音:“光一句不够,下一句你接‘我的膀胱呀!’”
“哈哈哈哈哈哈!”
门里的笑声几乎要把门板震裂。
石青青听到这粗俗不堪的词,秀气的眉毛瞬间拧成了一个死结。
她正要推门进去制止这场低俗狂欢,却又听见陈杰希的声音:“房爷换我!换我!您歇会儿,我来!”
她不再犹豫,猛地推开了门。
一股滚烫的,混合着汗水、荷尔蒙与音浪的空气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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