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把证物盒推到桌角,风卷起那张巡逻记录纸的一角,拍在盒沿上。她盯着那枚黑色箭簇看了几秒,抬手将纸压平。
影行队长走进来时,天刚亮透。他站在门口,等她开口。
“名单查好了?”
“昨晚就列出来了。”影行队长递上一张纸,“一共三十七人,接触过调度令原件或副本。包括文书官两名、传令兵六人、守卫十二人,还有十六名村民,负责搬运和登记。”
艾琳接过纸,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有停顿,也没有标记。她把纸放在桌上,问:“这三十七人里,谁最近行为异常?”
“有三人。”影行队长说,“东岭的李肯,三天前突然换了住处,搬去西坡一间空屋。他说是怕冷,但那边风更大。还有北屯的王婆,本不该轮岗,却主动要求值夜哨。最后一个叫赵三,在粮仓做杂役,昨夜被巡更队撞见他在库房外转悠,说是睡不着。”
艾琳点头。“先盯住他们三个。其他人继续正常安排,不要打草惊蛇。”
“是。”
“另外,”她补充,“把调度令的副本再抄两份,内容一样,笔迹不同。一份放在军务室显眼位置,另一份藏在旧账本夹层里。看看有没有人去翻。”
影行队长离开后,艾琳走到沙盘前。西南隘口的伏兵位置没动,但她让人撤掉了草棚的残骸标记。那地方现在应该看起来什么都没发生过。
中午前,文书官送来新的巡逻安排表。艾琳扫了一眼,确认上面写的都是无关紧要的换岗时间。她让文书官照常张贴,并通知各哨点按时执行。
下午,她去了北坡哨卡。
李肯正在站岗。看到她来,敬了个礼。他的动作标准,脸色有些发白,但没说话。艾琳没多留,只问了句口令对不对,就转身走了。
回营途中,她绕道去了西坡。那间空屋门没锁,推开一条缝,里面没人。床铺整齐,灶台冷着。她在门口站了几秒,没进去。
第二天一早,影行队回报:李肯昨晚半夜出过门,往林子方向去了二十分钟,回来时手上沾了泥。
艾琳立刻下令:“把他带过来,别声张。”
李肯被带到指挥帐时,神情镇定。他站在桌前,双手垂下,像是准备听命令。
“你昨晚去哪儿了?”
“解手。”
“解手要走到林子里二十分钟?”
“我肚子不舒服。”
艾琳没再问。她让人搜了他的住处,在床板底下找到一小块烧焦的布头,还没完全烧尽。布上有残留的墨迹,能看出半个字——“归”。
她把布头拿给他看。“这是‘寒鸦归巢’的密令残片。你在烧它。”
李肯咬住嘴唇,不说话。
“你是北郡派来的?”
他摇头。
“不是你烧的?”
“我不知道这东西怎么来的。”
艾琳盯着他。“你搬去西坡,是因为那边离边界近,方便接头。你值夜班时,会故意漏报一次巡查时间。你以为没人发现。”
李肯脸色变了。
“昨天夜里,你出门不是解手。你把情报送出去了。我们缴获的敌军身上,有和你鞋底一样的泥印。那种土,只有西坡林子深处才有。”
李肯终于抬头。“你们……早就盯着我?”
“从你主动申请调岗就开始了。”艾琳站起身,“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她对外喊了一声:“押下去,关进地牢,等审完再说。”
当天下午,王婆也被带了过来。
她年纪大,走路慢,进帐时喘着气。艾琳让她坐下。
“你为什么要替别人值夜哨?”
“我闲着也是闲着。”
“可你眼睛不好,看不清路标。”
“我能听见动静。”
艾琳拿出一份记录。“过去五天,每次换防前半小时,你都会去医帐领药。药是你自己开的方子,但剂量不对。你在借取药材时,顺走了硫磺粉和火油引信。”
王婆的手抖了一下。
“这些东西,能用来做简易信号弹。你在给外面的人指路。”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偏偏选在换防前去取药?而且每次都走东侧小路?那条路通向废弃了望塔,正是敌军上次试探的位置。”
王婆低下头,不再辩解。
艾琳让人把她也关押起来。
晚上,赵三自己来了。
他是跑来的,满头汗,衣服湿了一半。他扑通跪在地上,声音发抖:“大人,我知道错了!我只拿了半袋黑麦,我没想害人!”
艾琳坐在桌后,没让他起来。“你不是为了粮食来的。”
“我是!我真的只是饿……”
“你昨晚在粮仓外转悠,不是找吃的。你在等人。你在等一个不会出现的人。因为那个人已经被我们抓了。”
赵三愣住。
“你接到的任务,是摸清补给周期和守卫换岗时间。你每天记下运粮车进出次数,写在烟熏过的纸上,藏在柴堆里。但我们已经换了柴堆位置,你还去老地方埋了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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