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壁如亿万片碎镜轰然压向地球,电离层在撕扯中爆发出青紫色弧光。女娃站在共生树顶端,她褪色的蓝布旗袍被量子流卷成猎猎旌旗,银发间的荧光藤蔓此刻亮如白昼,每片叶子都在渗出金色汁液——那是她用三十年心血培育的星尘草,此刻正将整个雪岛的生物能转化为维度屏障。
外祖母!根系温度突破临界值!岛花的声音从对讲机里炸开,十二岁的少女轻功踏过燃烧的枝桠,她扎着双马尾的辫梢甩出冰晶,粉色练功服上的云纹刺绣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女娃低头望去,只见共生树的根系正穿透地壳,在地幔层织成发光的网络,每条根须都在渗出岩浆般的赤红——那是超负荷运转的征兆。
夏宕的全息投影突然在身边浮现,八十岁的老人白发根根倒竖,镜片后的瞳孔映着监测屏上的疯狂曲线:反物质潮汐提前了七分钟!防护力场最多撑......他忽然噤声,目光落在女娃腰间晃动的银锁——那是他们三十年前的结婚信物,锁面上永结同心的刻痕已被磨得发亮。
轰鸣中,花熊的尖叫刺破天际。九岁的男孩抱着诗集在摇晃的树干上攀爬,青布书包里掉出的宣纸在空中飞舞,每张纸上的毛笔字都在自动燃烧,化作金色符篆贴向崩裂的穹顶。《满江红》缺了最后一句!他哭花的脸上沾着炭灰,小拇指还勾着没写完的狼毫笔,外祖母说过,满江红要配星斗转......
雪岛熊的怒吼盖过了一切。这头巨熊的毛发已褪成半透明的星芒状,露出胸腔里跳动的蓝色核心。它前掌拍击地面,震出的量子涟漪将坠落的晶壁碎片弹成齑粉,却在抬头时,与女娃的目光撞个正着——她看见它眼角渗出金色的泪,那是与她培育的草药相同的色泽。
大憨,带孩子们去时空方舟。女娃的声音轻得像雪,却让巨熊浑身一颤。它突然伏低身躯,用鼻尖卷起岛花甩向船舱,又用熊掌托起花熊放进驾驶座,男孩怀中的诗集被震开,《雪岛春望》的墨迹在空中凝结成导航坐标。
我不走!雪花的呐喊穿透风暴。二十五岁的女子披着熊皮斗篷,发丝间编着女娃教她的防辐射草辫,当年您在冰缝里捡回我时,说过一家人死也要死在一起!她腰间的骨质匕首泛着寒光,那是用雪岛熊脱落的犬齿磨成,刀柄缠着女娃的旧丝巾。
晶壁碎片突然如暴雨倾盆。夏宕的投影被气浪掀得扭曲,他却突然伸手穿过全息影像,死死攥住女娃的手腕:还记得我们的金婚誓言吗?你说要带我去看极光......他的声音被尖啸撕碎,女娃这才惊觉,他的真实躯体正躺在百公里外的指挥舰里,维系投影的神经连接线已烧得冒烟。
雪岛熊突然仰头喷出火焰。那不是普通的熊火,而是蓝中透紫的量子焰,每簇火苗都化作女娃教它辨认的星座形状。火焰触及晶壁的瞬间,整片天空绽开孔雀蓝的裂隙,裂隙深处,机械星球的齿轮正缓缓转动,某个熟悉的身影在齿轮间闪现——是雪花的生父哈洛克?他怎么会在那里?
看!种子发芽了!岛花指着天际惊呼。女娃培育的文明种子本已装入胶囊,此刻却冲破舱壁飞向晶壁,每个胶囊表面都爬满雪花教花熊刻的甲骨文。种子裂开的刹那,飞出的不是量子数据,而是实实在在的蒲公英——雪岛春天的蒲公英,带着绒毛的白色伞状花序在火光中轻轻旋转。
花熊突然剧烈咳嗽。女娃这才发现他胸前染血,不知何时被晶壁碎片划开伤口,流出的血竟是半透明的,里面漂浮着细小的星芒。诗词......能当药吗?男孩颤抖着翻开诗集,《静夜思》的字迹化作银白色粉末,覆盖在伤口上竟泛起荧光,原来......外祖母的草药经,真的能治星伤......
夏宕的投影终于崩溃。最后一刻,女娃听见他用气声说:等我,这次换我来接你......话音未落,指挥舰的位置腾起巨大蘑菇云,橙红色的火光中,她看见当年送她的珍珠项链在空中崩解,每颗珍珠都化作微小的防护力场,在她四周织成光网。
雪岛熊的身躯开始崩解。它先是失去皮毛,露出由星尘构成的肌肉纤维,接着骨骼化作发光的脉络,最后只剩下那颗跳动的核心,像颗坠落的流星撞向晶壁。雪花突然明白它要做什么,她踉跄着扑过去,却被岛花死死抱住,少女的轻功此刻全无用武之地,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化作一道蓝光。
妈妈看!花熊指着天空。那些蒲公英竟在晶壁上扎根,每株都长成参天大树,树干是银色的量子流,树叶是金色的暗物质。更惊人的是,树冠上结出的果实竟是人类的面孔——是那些本该被抛弃的七十亿人,他们闭着眼睛,像在母体中沉睡的胎儿。
晶壁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女娃被气浪掀飞,却在坠落时看见时空方舟的轮廓——它正拖着雪岛熊的蓝光尾迹冲向虫洞,岛花站在船首,双马尾已被能量风暴扯成单辫,粉色练功服破成碎片,露出里面女娃给她缝的平安符。雪花跪在破碎的甲板上,怀里紧抱着熊皮斗篷,斗篷下露出半张泛黄的纸——是哈洛克的航海日志,上面贴着雪花婴儿时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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