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蓝色的月光如碎银泼洒在魔法王国蜿蜒的街巷,女娃攥着染血的袖口踉跄前行,指甲缝里还嵌着方才搏斗时撕下的Enemy鳞片。夏宕将她护在身后,银发被夜风吹得根根倒竖,腰间皮质箭囊已空,只剩最后三支淬毒短箭别在靴筒。远处钟楼传来沉闷的报时声,当——当——金属质感的余韵里混着皮革摩擦声,街角阴影处突然窜出三道黑影。
“蹲下!”夏宕暴喝一声,手臂如铁钳般将女娃按进潮湿的墙根。三支三棱弩箭擦着她发顶飞过,钉进对面石墙时发出蜂鸣般的颤音。女娃嗅到弩箭尾羽上熟悉的苦杏仁味,瞳孔骤缩——是Entropy Cult惯用的鹤顶红淬毒。
“他们换了战术。”夏宕贴着她耳边低语,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他解下腰间水囊扔向左侧巷道,瓷器碎裂声中,埋伏在暗处的弓箭手暴露了位置——三簇幽绿的魔法火焰在砖墙上跳跃,照亮了Enemy们兜帽下扭曲的脸。那些脸颊上布满蛛网状青筋的家伙正拉动第二波弩机,金属绞盘转动的吱呀声像极了雪岛熊啃食冰棱时的响动。
女娃突然抓住丈夫的手腕,指甲掐进他虎口:“看他们左胸!”月光掠过Enemy胸口,那里别着的不是惯常的骷髅徽章,而是一枚闪烁着蓝光的星芒胸针。夏宕瞳孔微震,这是时空联盟特有的标识——难道内部出了叛徒?
“左面两个归我,右面那个你盯着。”夏宕话音未落,已如离弦之箭窜出。他足尖点地时踢起半块青砖,反手掷出的角度精准得像在雪岛投掷鱼叉——砖块正中Enemy手腕,弩箭偏离轨迹射进二楼窗台,惊起一群夜枭。那些黑影振翅时洒落磷粉般的荧光,在半空划出幽蓝弧线,女娃突然想起花熊诗作里“星屑坠羽碎琼瑶”的句子,此刻却只觉得毛骨悚然。
她摸向腰间革囊,指尖触到晒干的曼陀罗花瓣。正待撒出,巷口突然传来风铃般的轻笑。那声音甜得发腻,像浸了蜂蜜的毒酒,又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刺耳尾音。女娃脖颈瞬间起了鸡皮疙瘩,这不是Entropy Cult的人能发出的声音。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时空守护者么?”随着嗓音,一个身着孔雀蓝旗袍的女子款步走出。她发间插着九支点翠步摇,每走一步都发出细碎的叮咚声,耳垂上的东珠耳坠晃出半圆的光晕。女子涂着丹蔻的指尖把玩着一枚青铜罗盘,盘面刻度竟与女娃在雪岛洞穴发现的星图一模一样。
夏宕突然急刹车,短箭已搭在弦上却迟迟未发。女娃这才注意到女子身后跟着个垂髫小童,那孩子穿着月白色对襟小褂,腰间系着的平安锁正是25年前她坠机时遗失的陪嫁之物。
“你是谁?”女娃嗓音发颤,曼陀罗花瓣簌簌落在青石板上。
女子掩唇而笑,步摇上的翡翠蝴蝶振翅欲飞:“我么?该叫您一声师母才对。当年您在育英小学教我们《三字经》时,可没少用戒尺敲我掌心呢。”她转身拨开孩子额发,露出左眉梢那颗朱砂痣,“您看,小铃铛还记得您教的‘人之初,性本善’,是不是呀?”
小童抬头,清澈的眼睛里映着女娃错愕的脸。那双眼睛像极了雪花小时候,睫毛上甚至凝着同样的露珠般的水光。女娃突然想起退休前最后一堂课,那个总把算术本画满蝴蝶的小女孩,此刻正用涂着晶亮甲油的手指摩挲罗盘边缘。
“苏婉儿?”夏宕终于认出眼前人,当年那个总在女娃办公室帮着批改作业的女学生,此刻浑身散发着陌生的压迫感。他注意到罗盘中心嵌着的黑色晶体,正是时空联盟严禁研究的熵能核心。
“老师记性真好。”苏婉儿指尖轻叩罗盘,青铜表面突然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巷口传来战马嘶鸣,三匹披着暗黑铠甲的巨狼踏碎月光而来,狼首眉心都嵌着与苏婉儿罗盘相同的晶体。女娃嗅到浓重的铁锈味,那不是畜生的气息,而是混合着腐肉与魔法的恶臭。
“当年您总说我心浮气躁,”苏婉儿轻挥衣袖,巨狼应声扑来,“现在才知道,只有心狠手辣才能在这乱世活下去。老师,交出星图残片,我保你们全尸。”她话音未落,夏宕的短箭已擦着她耳畔飞过,钉入最左侧巨狼的眼睛。黑血溅在青砖上滋滋作响,腾起的烟雾里竟浮现出女娃熟悉的雪岛图腾。
“休想!”女娃扬手撒出曼陀罗粉,却见苏婉儿怀中的小童突然咳嗽起来。那孩子脸色瞬间涨红,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竟与当年花熊感染雪盲症时的症状一模一样。女娃指尖的粉末悬在半空,眼睁睁看着苏婉儿掐住孩子后颈:“老师不是最善救人么?这孩子中了Entropy Cult的蚀心毒,唯有星图残片能解。您说,救还是不救?”
夏宕的箭在颤抖,箭头从苏婉儿眉心慢慢转向孩子。女娃看见他鬓角新添的白发在月光下泛着银光,突然想起两人新婚时他在煤油灯下为自己挑拣碎发的模样。此刻那双眼睛里燃着的,是雪岛二十年暴风雪都未曾熄灭的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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