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岛的风像把生锈的剪刀,绞着漫天碎玉般的雪粒往人脖子里钻。女娃往炉子里添了块松木,火星子噼啪溅在铜壶上,蒸腾的水汽里,花熊正捧着诗集给岛花讲押韵,小丫头却盯着窗外直出神——铅灰色的天幕下,一团蓝光正冲破雪幕坠向平原,像颗落错方位的寒星。
哐当!夏宕手里的搪瓷缸子砸在石板地上,褐色的驯鹿奶在冰面洇开蛛网似的纹路。所有人都扑到木窗前,只见那团蓝光凝结成梭形物体,表面流转的幽光竟有深浅变化,忽而如深海墨藻,忽而似极光碎钻,舱门开启时更发出蜂鸣般的颤音,像某种古老乐器在试音。
是飞船?岛花的辫子扫过女娃手背,小姑娘腰间的软鞭已滑入掌心。雪岛熊庞大的身躯挡在窗前,喉间滚出闷雷似的低吼,却被花熊拽住皮毛——七个裹着藏青色斗篷的身影鱼贯而出,斗篷边缘绣着星轨图案,在雪地上投下参差的影子,为首者摘下兜帽时,众人惊觉那是张棱角分明的脸,皮肤泛着冷白的金属光泽,右眼竟是枚流转着星云纹路的义眼。
吾等来自天枢星庭。那人开口时,声音像两块冰川在摩擦,左手指尖轻叩胸前银质徽章,观测到贵星区存在熵值紊乱,特来......话未说完,雪岛熊突然撞开木门冲了出去,利爪在冰面犁出五道深痕——它嗅到了危险的气息,那七人腰间悬挂的皮质卷轴上,赫然绣着与半年前袭击雪屋的神秘组织相同的符号。
大憨别冲动!女娃抄起墙角的骨矛追出去,却见花熊踉跄着扶住门框,少年的瞳孔骤然收缩——为首者转身时,斗篷内侧露出半幅星图,正是三个月前他在极光裂隙中见过的图案,那些扭曲的线条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像活过来的星虫。
姥姥小心!岛花的软鞭卷住女娃后腰往后拽,与此同时,七人齐齐举起右手,掌心迸发的幽蓝光束擦着女娃发梢击中雪岛熊,那光束竟如液态金属般裹住熊躯,大憨的怒吼突然变成呜咽。夏宕抄起猎枪扣动扳机,铅弹却在距离目标三寸处悬停,仿佛撞进无形的蛛网。
误会!这是防御机制!义眼者急挥手臂,光束骤然消散,雪岛熊喘着粗气甩动脑袋,皮毛上残留的蓝光如萤火虫般飘落。他单膝跪地,银质徽章在雪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晕:在下星灼,奉命率巡察队排查时空锚点。方才感应到贵处有远古能量波动,故......
凭什么证明?花熊攥紧诗集 stepping forward,羊皮纸页在风中哗啦作响,少年鼻尖冻得通红,三个月前有伙人带着跟你们相似的光,烧了我们的草药棚。他忽然吟出两句诗:青磷夜走荒原路,寒刃无声切玉壶。话音未落,星灼瞳孔里的星云急速旋转,腰间卷轴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诗礼之民!星灼的声音里竟有了颤音,他身后的巡察队员们纷纷摘下斗篷,露出清一色的银灰色短发,左额角都纹着细小的星芒图案,天枢星庭传承的《星域诗典》记载,能以诗力触发星图者,必是......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远处冰原传来闷响,如巨兽在冰层下翻身。
女娃突然抓住星灼的手腕,老人的掌心因常年劳作布满老茧,却比年轻人的手更稳:你们感应的能量,是不是像冰下煮沸的水?三个月前开始,每到月圆就有这种震动,上个月还震塌了北崖的冰洞。她的瞳孔映着对方义眼中的星云,忽然想起昨夜的梦——无数发光的丝线从雪岛延伸向星空,尽头是只握着纺锤的手。
星灼猛地转身掀开卷轴,展开的羊皮纸上果然浮现出跳动的红点,在雪岛位置聚成漩涡状。他的指尖划过纸面,竟有淡金色的粉末扬起,在空中拼出立体星图:这是时空裂隙的前兆。根据《天枢密卷》......话未说完,东南角的雪雾突然炸开,三只浑身覆盖冰晶的巨狼跃出,它们的眼睛是纯粹的黑色,犬齿滴落的涎水在雪地腐蚀出滋滋冒烟的坑洞。
是黯蚀兽!星灼的斗篷骤然展开,露出内衬的星图阵列,快护住核心区!它们冲着能量波动来的!他抬手射出三道光束,却被狼首的冰晶弹开,蓝光在雪地上蜿蜒成河流,竟将附近的积雪熔成冒着热气的水洼。岛花Already甩出软鞭缠住狼爪,借力跃上狼背,却见那冰晶突然裂开,露出皮下蠕动的黑色触须。
花熊!用《雪莱集》第三页!女娃急中生智,从围裙口袋里摸出用油纸包着的诗集扔过去。少年接住时指尖触到母亲雪花的批注,突然福至心灵,朗声道:是谁从云间撒下火种,将寒冬的铁幕烧出窟窿——话音未落,诗集中飞出无数金色光点,如蒲公英种子般飘向黯蚀兽,触到光点的黑色触须瞬间蜷曲成灰。
雪岛熊趁机扑向头狼,巨掌拍碎其冰晶头颅的瞬间,所有人都听见玻璃碎裂般的脆响。然而更骇人的景象出现了:三只黯蚀兽的残骸在雪地上迅速融合,形成直径丈许的黑色漩涡,漩涡中心传来指甲刮擦金属般的尖啸,女娃的珍珠项链突然发烫,那是夏宕二十年前在南海渔村买的海水珍珠,此刻每颗都泛起血丝般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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