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公园的草坪染成暖金色时,春游的收尾也悄然而至。林溪把画夹收进背包,最后看了眼刚完成的速写——画纸上,五人围坐的野餐垫旁散落着栗子壳,梨树枝叶的阴影落在苏晓晓和学长相握的手上,陆知行正帮她递过一颗剥好的栗子,画面角落的小太阳贴纸泛着微光,是她特意留的青春印记。
“该收拾啦!再不走,晚风吹着该着凉了。”奶奶的声音从长椅旁传来,她正帮着把空饮料瓶塞进垃圾袋,江翊立刻跳起来接过:“奶奶我来!您坐着歇会儿,这点活我来就行!”他动作麻利地把野餐垫叠得整整齐齐,又把零食袋、纸巾盒一一归拢,比平时在教室里收拾书桌认真了十倍。
陆知行帮林溪拎着画夹,看着江翊忙碌的背影,嘴角忍不住扬起。苏晓晓和学长并肩站在不远处,正低头讨论着画集里的插画,晚风拂过他们的衣角,带着几分不舍的温柔。“时间过得真快,早上刚到的时候还觉得能玩好久呢。”苏晓晓轻声感叹,手里还攥着那颗学长帮她剥的栗子壳,舍不得扔掉。
江翊把最后一袋垃圾扔进垃圾桶,拍了拍手转身,却没像往常那样立刻嚷嚷着“下次再聚”,反而站在原地愣了几秒,目光扫过草坪上的每一处——野餐垫曾铺过的地方还留着浅浅的压痕,林溪画画时坐过的石头旁散落着几片铅笔屑,奶奶晒过太阳的长椅上还留着一丝余温。他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要随着夕阳一起沉下去。
“怎么了?不舍得走了?”陆知行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江翊回头,眼里少了往日的活泼,多了几分认真,他挠了挠头,没直接回答,反而问:“知行,你说……以后咱们还能经常这样聚吗?等成绩出来,咱们说不定要去不同的城市读大学,到时候想一起吃栗子、看梨树林,就没这么容易了。”
陆知行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的顾虑。高三这一年,从奶奶生病时的慌乱无措,到医院走廊里的并肩刷题,再到高考后的坦诚相对,两人早已从普通同学变成了能托付心事的兄弟。他看着江翊眼底的不舍,语气认真:“不管去哪个城市,想聚总能聚到一起。寒假暑假、法定假日,咱们可以约在梨树林,也可以约在南方的画展,只要想见面,距离从来不是问题。”
江翊点点头,却还是没说话,只是低头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夕阳的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陆知行忽然想起高考前在医院走廊的那个傍晚——江翊攥着错题本红着眼眶说“怕考不上南方理工”,那时他也是这样,把所有焦虑都藏在看似洒脱的外表下。
“其实……”江翊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我早就想跟你说句话了,就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他抬起头,直视着陆知行的眼睛,没有了往日的嬉闹,只有全然的真诚,“知行,谢了。”
这两个字很轻,却像一颗小石子,在陆知行心里激起层层涟漪。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谢我什么?谢我帮你整理错题,还是谢我帮你向老师请假?”
“都谢。”江翊认真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背包带,“谢你在奶奶生病的时候,没让我一个人扛着——帮我请假、整理资料、讲题,甚至我故意说‘别找我了’的时候,你还跟溪溪一起偷偷给我送吃的,没真的不管我。”
他顿了顿,想起那些难捱的夜晚——在医院走廊里对着错题本发呆时,陆知行发来的解题视频;在担心奶奶病情睡不着时,陆知行发来的“别硬撑,有事随时找我”;在高考前焦虑到哭时,陆知行拍着他的肩膀说“你比自己想的更厉害”。这些细节,他从来没说过谢谢,却一直记在心里。
“还有……”江翊的语气软了些,眼底闪过一丝释然,“谢谢你没因为我以前喜欢溪溪,就跟我生分。你知道,我以前总跟你较劲,总想着在溪溪面前表现,现在想起来挺幼稚的。但你从来没跟我计较过,还帮我看清自己的心意,让我明白友情比一时的喜欢更重要。”
陆知行看着他坦诚的样子,心里满是温暖。他想起高三刚开始时,江翊总在早读课上跟他比谁背单词更快,总在数学课上抢着回答老师的问题,那时他以为江翊只是好胜心强,后来才明白,那是少年人面对喜欢的人时,笨拙的靠近方式。而现在,江翊能坦然说出这些,足以证明他真的放下了,也真的长大了。
“咱们是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陆知行拍了拍江翊的肩膀,语气轻松了些,“你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以后我去南方看溪溪的时候,你请我吃你们那儿最甜的糖炒栗子就行。”
江翊立刻笑了,眼里的不舍消散了大半:“没问题!别说糖炒栗子,就是奶奶炖的鸡汤,我也让你喝够!到时候咱们还可以一起去梨树林,摘最大的梨,跟现在一样!”
“好啊,一言为定。”陆知行伸出手,江翊毫不犹豫地握住,两人的手掌紧紧相握,夕阳的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带着少年人最纯粹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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