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风裹着操场边香樟树的凉意,却压不住实验中学百日誓师大会的热烈。红色的“百日冲刺,逐梦高考”横幅在主席台顶端飘着,高三学子穿着统一的蓝色校服,整齐地站在跑道上,手里攥着的誓词卡片被风吹得轻轻响,像无数颗跳动的心脏,满是少年人的热血与忐忑。
林溪站在班级队伍里,左手紧紧抱着速写本——封面贴着陆知行送的木质小兔子钥匙扣,边角被她摸得光滑发亮;右手捏着誓词卡片,指腹反复蹭过“南方美院”四个字,那是她写在卡片背面的目标,字迹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她抬头看向主席台,班主任正在台上讲话,说的都是百日冲刺的注意事项,可她的耳朵里像塞了棉花,只觉得声音很远,心里的焦虑却越来越重——上周的模拟考,她的文化课成绩又掉了几分,专业课的素描也被老师指出了构图问题,她躲在画室里哭了好久,怕自己再努力,也够不到心里的目标。
“溪溪,别走神,”陆知行的声音从右侧传来,他站在林溪旁边,肩膀轻轻挨着她的肩膀,能感受到她身体的紧绷,“班主任在说模拟考的安排,记着点,下周要考英语和专业课。”他的声音放得很软,像怕惊到她,目光落在她攥着卡片的手上,看到指节泛白,心里悄悄揪了一下。
林溪轻轻“嗯”了一声,却还是没集中注意力。她偷偷瞥了眼陆知行,他正认真听着班主任讲话,侧脸的线条很清晰,阳光落在他的发梢,镀上一层暖光——她知道陆知行的目标是南方理工,跟她的南方美院在同一个城市,他每天都在帮她补数学,帮她削素描笔,可她还是怕,怕自己考不上,最后只能看着他和江翊去了南方,自己留在原地。
江翊站在陆知行外侧,手里揣着两瓶温水,早就注意到了林溪的不对劲。他悄悄往林溪身边挪了挪,用胳膊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是不是又在想模拟考的事?别想了,一次考差不算什么,你上次专业课进步那么大,老师还在全班夸你呢。等会儿喊完口号,我请你吃巷口的糖炒栗子,甜得很,吃了就不烦了。”
林溪接过江翊递来的温水,瓶身带着体温,暖了指尖,却没暖到心里的不安。她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就听到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来:“接下来,请全体高三学子举起誓词卡片,跟着领誓人宣誓!”
操场上瞬间响起一片“哗啦”声,所有人都举起了卡片,蓝色的校服袖子整齐地扬起,像一片涌动的浪潮。林溪也跟着举起卡片,目光落在上面的文字上,心脏跟着跳得飞快。领誓人的声音穿透人群,带着少年人的激昂:“百日冲刺,我必坚守初心!”
“百日冲刺,我必坚守初心!”上千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震得地面都轻轻颤。林溪跟着喊,声音刚出口,就觉得鼻子一酸——她想起每天早上六点,天还没亮,陆知行就会在巷口等她,手里拿着热乎的豆浆和白菜猪肉包,说“吃了早餐才有劲画画”;想起晚上十一点,图书馆要关门了,江翊会帮她收拾好散落的习题册,陪她走回宿舍,路上跟她聊老家的梨树,说“等高考结束,咱们一起去摘梨”;想起妈妈每周给她寄的水果,爸爸在电话里说“不用急,爸妈永远支持你”,想起老师在她画纸上写的“再坚持一下,你可以的”。
这些细碎的温暖,像被风吹散的碎片,突然凑到一起,撞得她眼眶发烫。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胸前的校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赶紧低下头,想把眼泪憋回去,可越用力,眼泪流得越凶,肩膀也开始轻轻颤抖。
“溪溪?”陆知行刚喊完一句誓词,就瞥见她脸上的眼泪,心里猛地一紧,立刻停下声音。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是林溪喜欢的草莓味,包装上印着小小的樱花图案——他知道林溪容易哭,每次跟她一起出门,都会揣着这种纸巾。他趁着大家都在专注宣誓,悄悄把纸巾递到林溪手里,声音压得极低,满是担忧:“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压力太大了?”
林溪接过纸巾,指尖碰到陆知行的手,温热的触感让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攥着纸巾,却没敢擦,怕被旁边的同学看到,只能咬着唇,任由眼泪往下掉,喉咙里堵得难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江翊也发现了林溪的异常,他往林溪身边挪了挪,悄悄挡住了旁边同学的视线,然后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林溪的背,动作格外轻柔,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没事,哭出来就好,别憋着。”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安抚的力量,“我上次数学考砸了,喊口号的时候也哭了,知行还跟我说,哭不是怂,是把压力放出来,才能更有力气往前冲。你要是难受,就靠在我肩膀上歇会儿,没人会说你的。”
林溪靠在江翊的肩膀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却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怕影响到周围的同学。她哽咽着说:“江翊,我怕……我怕考不上南方美院,怕我再努力,也没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