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断魂崖的山脊时,赵不凡已经将那本手札和木盒收好。付亚丽正帮墨尘整理行囊,昨夜布阵时撕裂的衣袍被她用灵力细细缝补好,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出痕迹。
“该走了。”墨尘将最后一块干粮塞进包裹,目光扫过崖顶——那里,落星台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个沉默的剪影。
赵不凡最后看了眼黑袍人坠落的方向,那里的裂缝已彻底平复,只留下一道浅痕,仿佛从未存在过。他转身跟上,脚步踩在枯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在与这片土地告别。
下山的路比来时好走些,镇星阵稳定后,周围的空间波动不再紊乱,那些若隐若现的幻象也消失了。付亚丽边走边哼起了小调,是她家乡的民谣,轻快的调子驱散了崖间的沉郁。
“以前听师父说,断魂崖是吃人的地方。”付亚丽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现在才知道,这里藏着这么多故事。”
墨尘道:“天地之大,哪处没有故事?只是大多被时光埋了。”他掂了掂怀里的木盒,“还好,这个没被埋。”
赵不凡想起手札里那句“再尝一口热麦饼”,忽然加快了脚步:“下山找个村子歇歇脚吧,我请你们吃刚出炉的麦饼。”
付亚丽眼睛一亮:“要夹着咸菜的那种!”
“再加碗小米粥。”赵不凡笑着应道。
走到半山腰时,遇到了几个背着药篓的采药人。他们看到赵不凡三人,先是警惕地后退半步,待看清他们身上没有邪气,才松了口气。
“几位是从崖顶下来的?”领头的采药人是个白发老者,手里拄着根药锄,“那上面邪乎得很,前阵子还有黑影作祟呢。”
“已经没事了。”赵不凡道,“以后不会再有黑影了。”
老者将信将疑地摇摇头:“但愿吧。我们祖辈就在这山下讨生活,谁不想平平安安的。”他从药篓里拿出一小捆刚采的野参,“这东西补灵力,几位若不嫌弃,拿去路上用。”
赵不凡推辞不过,接了过来,又从包裹里取出些疗伤的丹药递过去:“这个能治外伤,或许用得上。”
老者千恩万谢地收下,看着他们走远,忽然对着断魂崖的方向拜了三拜——山里人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能让邪祟消失的,都是值得敬重的人。
走出山林时,村口的炊烟正袅袅升起。一家杂货铺的门口,挂着“热麦饼”的木牌,金黄的饼子在铁板上滋滋作响,香气飘出老远。
“就是这儿了!”付亚丽拉着赵不凡跑了过去,墨尘抱着木盒,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嘴角噙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店主是个胖婶,见他们过来,热情地招呼:“刚出炉的麦饼,夹咸菜还是抹蜂蜜?”
“各来三个,加咸菜的多放辣!”付亚丽抢着说道。
赵不凡看着铁板上鼓起的麦饼,忽然想起黑袍人手札里的字迹。他掏出铜钱递给胖婶,轻声道:“多烤几个,要热乎的,我们带在路上吃。”
胖婶应着,手脚麻利地翻动麦饼。金黄的饼皮裂开小口,冒出的热气里混着麦香,暖得人心头发烫。
墨尘将木盒放在桌上,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上面,仿佛为那陈旧的木头镀上了一层金边。他打开盒盖,取出那半块硬得像石头的麦饼,轻轻放在旁边——新烤的麦饼热气腾腾,与那半块旧麦饼并排躺着,像一场跨越了三百年的会面。
“他说,想再尝一口热乎的。”赵不凡拿起一个刚出炉的麦饼,小心翼翼地掰了一小块,放在旧麦饼旁边,“现在,尝到了。”
付亚丽别过脸,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再转过来时,脸上已带着笑:“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三个热乎的麦饼,带着咸菜的辛辣和麦香,在晨光里散发着人间烟火的暖意。远处的断魂崖隐在云雾中,渐渐模糊,而脚下的路,正朝着新的晨光,缓缓铺开。
有些告别,不是结束,而是以另一种方式,开始。
默尘的小院里,那株老梅开得正盛,花瓣落了一地,像铺了层碎雪。赵不凡站在廊下,看着默尘将最后几卷书放进木箱,动作缓慢,却没半分拖沓。
“真不跟我们去南域?”赵不凡问。他知道默尘的性子,看似淡漠,实则重诺,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
默尘抬手掸了掸书箱上的花瓣,声音平静如旧:“不了,西域这边还有些事要收尾。再说,我这身子骨,经不起南域的湿热。”
付亚丽蹲在梅树下,拾了片完整的花瓣夹进书里,闻言抬头道:“可这里的事不是都了结了吗?那伙黑衣人也肃清了,镇星阵也稳固了……”
“有些事,不是了结,是要守。”默尘打断她,将一把铜钥匙放在石桌上,“这是藏经阁的钥匙,你们去南域要是需要什么典籍,让人来取便是。”他顿了顿,看向赵不凡,“南域不比西域,那边宗门林立,行事多留个心眼,尤其提防‘万毒谷’的人,他们的手段阴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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