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的、带着浓重铁锈和**有机物气味的黑暗。陈默在倾斜、湿滑的排水管道中向下滑行,身后铁医生基地的爆炸声和能量轰鸣迅速远去,被管道曲折的岩壁和深沉的寂静所吞噬。
只有他粗重的喘息、体内能量冲突的细微嗡鸣,以及身体与冰冷管壁摩擦的声音,在这绝对的黑暗中回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的灼痛和喉咙口的腥甜,强行剥离能量碎片以及与“基石”的短暂共鸣,几乎榨干了他最后一点生命力。皮肤下的蓝紫纹路黯淡了许多,但那种深入骨髓的不稳定感却更加清晰,如同休眠的火山,随时可能再次喷发。
铁医生给予的“初始设计图”碎片信息沉甸甸地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那精妙而冰冷的白色结构模型与他体内狂暴混乱的能量现状形成了残酷的对比。它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了他此刻的“错误”与“畸形”。
不知滑行了多久,坡度逐渐变缓,他最终落入一个相对宽阔的、齐膝深的冰冷积水中。刺骨的寒意瞬间透过破烂的衣物渗入,让他打了个寒颤,却也暂时麻痹了一些伤处的剧痛。
这里似乎是旧时代城市深层排水系统的主干道。穹顶高阔,隐没在黑暗中,脚下是淤泥和不知名的沉淀物。空气污浊不堪,混合着污水、霉菌和某种……甜腻的**气息,令人作呕。远处有隐约的水流声,但更多的是死寂。
他调动起异色的瞳孔,勉强能在黑暗中视物。管道两侧的混凝土墙壁布满裂缝和滑腻的苔藓,一些地方还有粗大的、锈蚀的管道延伸出来,如同巨兽的血管。这里没有任何人工光源,只有某些腐烂物散发出的、微弱的磷光,以及他体内那无法完全掩盖的能量微光,在漆黑的水面上投下摇曳的、不祥的倒影。
他必须尽快离开水面,找到一个相对干燥的地方,处理伤势,并尝试理解那份“设计图”碎片。
他蹚着冰冷的污水,向着水流相对缓慢的方向移动。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淤泥试图吞噬他的双脚,体内的虚弱和冲突让他头晕目眩。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他在管道侧壁发现了一个断裂的梯子,通往上方一个检修平台。平台由金属格栅构成,虽然锈蚀严重,但总算脱离了那令人不适的污水。
他艰难地爬了上去,瘫倒在冰冷的格栅上,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金属透过衣物传来,反而让他滚烫的皮肤感到一丝舒缓。他撕开早已湿透、紧贴在伤口上的布料,左肩和后背的伤势在污水的浸泡下显得更加狰狞,边缘泛白,隐隐有发炎的迹象。
他拿出那管所剩无几的止血凝胶,小心翼翼地涂抹。药物带来的微弱刺激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靠在冰冷的管壁上,闭上眼,开始尝试解读意识中的“初始设计图”碎片。
那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多维结构,由无数流动的、散发着白光的几何符号和能量路径构成。它描述的是一种……“锁”与“钥匙”的协同运作机制。并非简单的封闭与开启,而是一种动态的、循环的平衡系统。“锁”负责约束和稳定来自“源点”的能量洪流,而“钥匙”则负责引导和转化,使其能够被安全地“使用”或“释放”。
设计图强调了一个核心概念——“意识锚定协议”。这并非父亲那种将意识强行固定在某个坐标的粗暴方式,而是指“锁”与“钥匙”载体自身的意识,必须成为整个系统稳定运行的“基石”和“导航仪”。载体需要以自身纯净而坚定的意志,去“理解”并“调和”能量的流动,而不是被动承受或被其吞噬。
看到这里,陈默心中苦涩。他现在的状态,与设计图的要求背道而驰。他的意识在冲突中濒临崩溃,他的身体是能量野蛮冲突的战场,别说“调和”,连最基本的“稳定”都做不到。
设计图还提到了“能量调和矩阵”,但这部分内容在碎片中严重缺失,只有一些模糊的提示,指向了某种需要“外部共鸣”才能激活的……**回路。
外部共鸣……**回路……
陈默猛地想起了与“基石”那短暂的、失控的共鸣。难道……那并非完全是灾难?设计图暗示,需要某种外部的、同源的“共鸣”来激活关键的调和矩阵?
这个念头让他既感到一丝微弱的希望,又充满了更深的恐惧。希望在于,或许存在一种方法,能够利用他与“基石”的联系来稳定自身;恐惧在于,每一次共鸣都可能加速流放地的崩解,甚至引发更可怕的后果。
就在他沉浸于设计图的推演时,一阵极其微弱、但异常清晰的啃噬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声音来自下方漆黑的污水深处。不是水流声,也不是岩石摩擦声,而是某种……生物在用坚硬的颚齿啃食什么东西的声音。细密、持续,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质感。
陈默瞬间绷紧了神经,异色瞳孔锐利地扫向下方的水面。体内那原本稍微平息的能量,也因为这未知的威胁而再次躁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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