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地净化程序。”
冰冷的合成音在光滑的银白色通道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手术刀般精准,切割着陈默仅存的侥幸。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这声音来自何方,通道两端原本严丝合缝的墙壁突然无声地滑开,露出后面幽深的洞口。
没有脚步声,没有机械运转的噪音,只有一种低沉的、空气被高速排开的嗡鸣。紧接着,数个身影从洞口中“流淌”而出。
它们并非实体,至少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实体。那是……人形的轮廓,由不断流动、变换的暗银色金属液滴构成,表面反射着天花板的冷光,形成一片令人眩晕的波纹。它们没有五官,没有明确的肢体区分,整体形态介于液态与固态之间,移动时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却又带着一种绝对的、非人的压迫感。
“净化单位”。
陈默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词汇。他背靠着的弹性网还在微微晃动,身前身后,这些液态金属人形正从两端缓缓逼近,封死了所有去路。它们抬起那模糊的、像是手臂的延伸物,尖端开始凝聚起刺目的白色电光,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臭氧味。
绝境。
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连站立都依靠着墙壁的支撑。武器?匕首在之前的混乱中失落,手枪弹匣早空。面对这种超出理解的敌人,他甚至连挣扎的余地都微乎其微。
要结束在这里了吗?以一种“净化”的名义,像清除垃圾一样被抹除?
不甘如同垂死的余烬,在他胸腔里微弱地燃烧。他死死盯着逼近的液态金属人形,准备用最后的力气扑上去,哪怕只能在那光滑的表面留下一道无意义的抓痕。
就在第一道白色电光即将喷射而出的瞬间——
异变,并非来自敌人,也并非来自他自身。
而是来自他脚下,来自这整个银白色通道本身!
“嗡——!”
一种截然不同的、低沉的震动从金属地板深处传来,带着某种…生物般的悸动。紧接着,在陈默和那些“净化单位”之间,光滑的银白色地板突然变得黯淡,仿佛失去了所有光泽,然后——
“噗!”
无数细密的、灰白色的菌丝,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猛地刺穿了坚硬的金属地板,疯狂地向上生长、蔓延!它们速度快得惊人,瞬间就在通道中央形成了一道不断增厚、蠕动的生物质壁垒!
那些液态金属人形显然没有预料到这种来自“系统内部”的干扰。它们射出的白色电光打在菌丝壁垒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烧焦了一片菌丝,但更多的菌丝立刻涌上,填补空缺,甚至顺着电光的方向反向缠绕过去!
暗银色的液态金属与灰白色的**菌丝绞杀在一起,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与有机物撕裂混合的怪响。液态金属试图溶解、切割菌丝,而菌丝则展现出惊人的韧性和侵蚀性,它们缠绕、渗透,甚至让部分液态金属的表面开始出现灰白色的斑点,动作也变得迟滞。
陈默靠在墙壁上,震惊地看着眼前这超乎想象的一幕。这菌丝……和外面那个**迷宫里的物质同源!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高度科技化的设施内部,竟然也被这种怪异的生物组织侵蚀了?
不,不是侵蚀。
他猛地想起母亲林晚秋最后的状态,想起她与那些灰白物质的联系。难道……
仿佛是回应他的猜想,一股微弱但清晰的“牵引感”从他靠着的墙壁传来。他下意识地转头,发现墙壁与地板接缝的阴影处,不知何时也渗出了细密的菌丝,它们如同拥有意识般,轻轻缠绕上他的脚踝。
没有恶意。相反,那触感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以及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
它们在指引他!
身后,菌丝壁垒与“净化单位”的战斗仍在继续,更多的液态金属人形正从通道两端涌来,白色电光闪烁不定。前方,被菌丝暂时阻挡的通道……
没有犹豫的时间了。他选择相信这源自母亲(或者说,与母亲同源的力量)的指引。
他迈开脚步,顺着脚踝处菌丝牵引的方向,踉跄着向前冲去。那些菌丝仿佛有生命般,在他前方“融化”开挡路的银白色墙壁,露出后面一条……完全由蠕动、增生的灰白物质构成的狭窄通道!
这条新出现的通道与外面科技感的银白色世界格格不入,它潮湿、温热,壁面上布满脉动的脉络,散发着熟悉的、混合着**与生命气息的味道。
他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在他进入的瞬间,身后的“入口”迅速被涌上的菌丝重新封死,将银白色通道里的战斗和嗡鸣声隔绝在外。
眼前一片昏暗,只有壁面上脉动的微光提供照明。通道曲折向下,坡度很陡,脚下是软腻而有弹性的“地面”。他扶着同样在蠕动、但给他一种奇异支撑感的“墙壁”,艰难地下行。
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一个生长在冰冷科技设施内部的、活着的、怪异的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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