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开始敲打巷子里的垃圾箱,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声响,冲刷着方才短暂交锋留下的些许痕迹,却洗不掉空气中残留的硝烟与杀意。陈默背靠着湿滑的砖墙,雨水顺着头发流进脖颈,与后背伤口渗出的血水混合,带来刺骨的寒意与黏腻。
那个神秘中年男人的警告言犹在耳——“小心‘伪影’……和拿着‘钥匙’的人。”
拿着“钥匙”的人?除了他自己,还有谁?是指其他“观测者候选”?还是……另有所指?
而最后冲进来的那两名清除者,他们的目标显然是那个中年男人,对自己反而视而不见。这不合常理。除非……他们的指令优先级不同,或者,有更复杂的内情。
此地不宜久留。
陈默强忍着左肩和后背的剧痛,拖着湿透而沉重的身体,迅速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他没有返回之前的地下室,直觉告诉他那里可能已经暴露。他在城市另一端的廉价旅馆区,用“渡鸦”提供的备用身份,重新开了一个房间。
房间狭小、潮湿,墙壁上有霉斑,但至少暂时安全。
他锁好门,拉上窗帘,这才允许自己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大口喘息。脱掉湿透的上衣,后背的绷带早已被血水和雨水浸透,粘连在伤口上,撕开时带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
伤口有些红肿,边缘开始发热,是感染的前兆。他咬着牙,用从药店买来的碘伏和纱布,重新进行了清理和包扎。动作因为疼痛和左臂的不便而显得笨拙缓慢,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处理完伤口,他换上干爽的衣服,才感觉稍微活过来一些。窗外,雨下得更大了,密集的雨点敲打着窗户,像是无数急躁的手指在叩问。
他拿出那枚黄铜钥匙,在昏暗的灯光下仔细端详。除了之前那一闪而逝的温热,它再无任何特殊反应。父亲的日记也依旧沉默。
突破口,似乎又卡住了。
那个中年男人……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的警告是善意还是别有用心?他属于哪一方势力?“守夜人”中持不同意见者?还是……母亲笔记中可能提及的、其他早期“观测者”的传承人?
线索太少,如同散落在雨夜里的珠子,难以串联。
他重新打开笔记本电脑,连接加密网络。犹豫了一下,他给弦发送了一条经过层层加密的、极其简短的信息:
【遭遇新型清除者,特征:身体柔韧超常,无痛感,目标明确。另,遇一未知中年男性,实力强劲,提及“钥匙”。是否知情?】
信息发送后,如同石沉大海。陈默并不意外。“渡鸦”的回应从来都不及时,而且往往语焉不详。
等待回应的间隙,他再次调出之前记录的关于“现实扭曲点”的信息。城东老小区的经历证实了这些传闻并非空穴来风,而黄铜钥匙的感应,更是为他提供了寻找这些“节点”的方法。
他需要更多的数据。需要知道这些节点出现的规律,它们与“伪影”碎片、“源点”之间是否存在某种空间或能量上的联系。
他的目光落在了“码头区,3号仓库”这条信息上。
相比居民区,仓库区地形更开阔,也更容易隐藏和观察。而且,那里描述的“货物移动”、“墙壁涂鸦流动”的现象,似乎比单纯的“幻影”更具主动性,或许能提供更多信息。
风险也更大。开阔地带意味着更容易被伏击。
但他没有太多选择。
几天后,伤势稍微稳定,陈默再次出动。
码头区在夜雨中显得格外空旷而阴森。巨大的吊臂如同沉默的史前巨兽,仓库像一座座巨大的棺椁整齐排列。海风裹挟着咸腥味和铁锈味,吹得人衣衫猎猎作响。
他根据信息,找到了那个废弃的3号仓库。仓库大门紧闭,锁链锈蚀。他绕到仓库侧面,找到一处破损的通风口,悄无声息地潜了进去。
仓库内部空间巨大,堆放着一些蒙着厚厚灰尘的废弃木箱和机械零件,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灰尘的味道。手电光柱扫过,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正常。
他耐心等待着,精神力高度集中,感受着周围空间的任何一丝异样,同时紧握着胸前的黄铜钥匙。
时间缓慢流逝。
就在他以为这次也会无功而返时,异变发生了。
仓库深处,一堆废弃的木箱突然毫无征兆地、缓缓地自行移动起来!它们像是被无形的手推动,摩擦着水泥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重新排列组合,最终形成了一个……某种难以理解的、带有尖锐角度的几何图案!
紧接着,旁边斑驳的墙壁上,那些陈年的污渍和涂鸦,如同活了过来般,开始如同水流般蠕动、汇聚,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不断变化的符号——那符号,竟与父亲日记封面、U盘以及黄铜钥匙上的眼睛图案,有几分神似!
陈默的心脏狂跳起来!钥匙再次传来了清晰的温热感,甚至比上次更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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