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寂静,是被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来自骨骼深处的嗡鸣打破的。
陈默猛地从并不安稳的睡梦中惊醒,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不是梦。那嗡鸣真实存在,源自他身体的内部,是过度催生的新组织与受损神经在寂静中发出的哀鸣,也是“苦行僧”药剂如影随形的赠礼——一种对能量波动的病态敏感。
他靠在床头,在黑暗中大口喘息,左肩传来熟悉的、被撕裂般的钝痛。窗外,城市依旧在沉睡,只有霓虹灯的光芒无声地浸染着窗帘的边缘。
三个多月了。
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蛰伏在这间“渡鸦”提供的巢穴里,舔舐伤口,适应着这具几乎被重塑过的身体。左臂的活动范围依旧有限,阴雨天里,骨骼缝会渗出酸胀的痛楚。但比**更难以愈合的,是精神上的烙印。阿鬼消失在幽蓝能量中的最后眼神,霞姐决绝的背影,父亲未尽的录音……这些画面,在每一个寂静的夜里,都会自动轮播,清晰得如同昨日。
他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本深褐色的《观测者日记》静静躺着,皮质封面在微光下泛着冷硬的色泽。它依旧沉默,那层无形的能量屏障拒绝着一切窥探。旁边的金属盒子里,那枚黄铜钥匙和银色U盘也毫无动静。
“源点”……这个词汇如同一个幽灵,在他脑海中盘旋,却找不到任何可以附着的线索。
他尝试过所有能想到的方法——集中精神感应,用U盘靠近,甚至尝试用钥匙轻触封面——日记依旧固若金汤。父亲陈景明似乎在考验他,或者说,在等待某个特定的时机。
唯一的慰藉(如果那能算是慰藉的话),是弦提供的身份让他得以在最底层的阴影中活动,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他定期更换住所,用现金购买食物和药品,避开所有可能的监控。他变得沉默,警惕,眼神如同经过打磨的燧石,冰冷而锐利。
这天下午,他按照约定,前往一个位于旧城区的、鱼龙混杂的地下信息集市。这里充斥着各种见不得光的交易和信息贩卖,是获取非常规情报的最佳场所,也是风险最高的地方。
他压低帽檐,混在嘈杂的人群中,像一道不起眼的影子。目标是一个绰号“老鼠”的情报贩子,据说对城市里各种“怪事”都有所耳闻。
在一个堆满电子废品的摊位后面,他找到了“老鼠”。那是个干瘦、眼神闪烁的男人。
“打听事?老规矩。”“老鼠”搓着手指,意味明显。
陈默将一小叠现金推过去。“最近,城里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比如,看起来像是空间出了问题,或者出现无法解释的幻觉、怪影。”
“老鼠”嘿嘿一笑,迅速收起钱,压低声音:“哥们儿,你这问的可就不是一般事了。‘怪影’?嘿嘿,第三病院那档子‘事故’之后,这种传言可不少。”
陈默心中一动,不动声色:“比如?”
“城东,有片老居民区,传闻夜里能看到过去的幻影,有人还说自己穿墙走了过去,结果到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空楼里,吓得不轻。”老鼠舔了舔嘴唇,“还有码头区,几个仓库工人说看到货物自己移动,墙上出现会动的涂鸦……都说是见了鬼了。”
陈默默默记下。这些现象,与母亲笔记中提到的“局部时空读数异常”何其相似!是“伪影”被打散后,碎片化的影响开始扩散了吗?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询问时,集市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几声粗暴的呵斥和东西被推倒的巨响!
“条子来了!”
“快跑!”
人群瞬间炸锅,如同受惊的鼠群般向各个出口涌去!
陈默心脏一紧,立刻意识到不妙!这种地下集市虽然游走在灰色地带,但通常有内部的平衡,如此大规模的清查绝非寻常!
他反应极快,转身就向记忆中最隐蔽的一个逃生通道挤去。混乱中,他眼角余光瞥见几个穿着黑色风衣、动作干练的身影,正逆着人流,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处逃窜的人。那不是普通的警察!他们的气质,更像“清道夫”!
他们是为他来的?还是巧合?
他不敢赌。在拥挤的人潮中,他左臂的僵硬成了最大的拖累,被人撞了好几下,伤处传来钻心的痛。他咬紧牙关,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强化后的反应,终于挤进了那条狭窄、布满油污的后巷。
他不敢停留,沿着错综复杂的小巷发足狂奔。肺部火辣辣地疼,左肩的伤口仿佛要再次裂开。
就在他即将拐出这片区域,汇入主路的人群时——
一道瘦削、迅捷如猎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从侧上方一个防火梯扑下!手中一道寒光,直刺陈默的后心!
速度快得惊人!远超常人!
陈默在最后关头凭借直觉向侧前方猛地扑倒!
“嗤啦!”
锋利的刀刃划破了他后背的衣物,带起一溜血珠!冰冷的杀意刺得他皮肤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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