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离叶家老宅那象征着重压与束缚的深宅大院,改装越野车融入滨海城璀璨的夜色车流中。车内,弥漫着一种大战过后特有的、混合着疲惫与释然的静谧。
叶倾城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目光失焦地望着窗外流光溢彩的街景。多年来,她第一次感觉肩头那无形的、名为“家族责任”的千斤重担,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硬生生撬开了一道缝隙,得以喘息。她不必再独自面对那些觊觎的目光、家族的算计和冰冷的交易。这一切,都因为身边这个专注开车的男人。
她悄悄侧过头,目光落在陈劫线条冷硬的侧脸上。窗外流转的霓虹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让他平日里的那份痞气与不羁沉淀下来,透出一种罕见的、令人心安的沉稳。
“谢谢。”这两个字轻如耳语,却包含了太多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解脱,有感激,或许,还有一丝她自己都尚未明晰的悸动。
陈劫闻言,偏头看了她一眼,嘴角习惯性地扬起那抹弧度,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谢什么?你是我的人,帮你解决麻烦,天经地义。叶家的规矩,管不到我‘墟’的头上。”
还是那般霸道,却让叶倾城冰封的心湖,悄然裂开一道缝隙,有暖流涌入。她微微抿唇,压下心底泛起的异样波澜,犹豫片刻,轻声道:“回基地前……我想请你吃顿饭。我知道一个地方,环境很安静,菜也不错。就当是……感谢。”
陈劫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看向她。此刻的叶倾城,褪去了商场上的杀伐果断,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眉眼间竟流露出一丝罕见的、近乎柔弱的疲惫,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女子的邀约般的紧张。
“行。”陈劫爽快应下,没有多问,“正好饿了。”
叶倾城指引着方向,车子最终驶入西山脚下一条僻静的林荫道,停在一处掩映在茂密竹林后的雅致院落前。门楣低调,只悬着一盏昏黄的灯笼,上书一个墨色的“隐”字。
这是一家需要预约的顶级私房菜馆,隐秘性极佳。服务员无声地将他们引至一个独立的包间。包间不大,布置却极尽雅致,窗外便是婆娑的竹影和一弯清浅的溪流,潺潺水声更添静谧。
菜肴精致,口味清淡而鲜美,显然很合叶倾城的喜好。她要了一壶温得恰到好处的上等清酒,亲自为陈劫斟满。
几杯酒下肚,气氛渐渐松弛下来。或许是环境使然,或许是卸下了心防,叶倾城的话比平时多了不少。她不再谈论令人烦忧的公事和基地建设,而是聊起了一些趣闻,甚至偶尔会问起陈劫一些关于游戏中有趣的见闻,或者他以前的生活。
陈劫也难得放松,痞笑着讲述一些修炼中的糗事,或是“墟”公会初期成员们闹出的笑话。他发现,褪去“叶总”外壳的叶倾城,思维敏锐,见解独特,偶尔流露出的、与她平日清冷形象反差极大的、带着点小女人情态的浅笑,格外动人心魄。
酒至微醺,叶倾城白皙的脸颊染上淡淡的绯红,如同冰雪上晕开的胭脂,眼眸中也漾开了水光,少了几分平日的清冷,多了几分朦胧的柔媚。
“……有时候觉得,活了二十多年,好像一直在为一个‘叶家继承人’的身份活着。”她端起酒杯,眼神有些迷离地望着杯中晃动的琥珀色液体,声音带着一丝酒后的慵懒和不易察觉的脆弱,“要端庄,要优秀,要权衡利弊,不能行差踏错……连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好像都由不得自己。”
她抬起眼眸,目光盈盈地看向陈劫,带着三分酒意和七分认真:“直到遇见你,直到去了落霞山。在那里,我好像才第一次……为自己做了选择。可以不用时时刻刻戴着面具,可以为了一个看得见的、充满希望的目标去拼尽全力。”
她的眼神越来越亮,也越来越直接,仿佛借着酒意,才敢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袒露出来:“陈劫,和你一起……建设‘墟’的日子,是我感觉最……自在的时候。”
这话已近乎表白。陈劫看着她,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眼神深邃了几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酒杯。他欣赏叶倾城的才华与魄力,也习惯了她的陪伴与支持,但男女之情,于他而言,并非首要考量。然而此刻,面对她卸下所有伪装后的真诚与依赖,他心中那根惯常冷静的弦,也被轻轻拨动了。
叶倾城见他沉默,心跳不由加速,脸颊更红。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所有勇气,站起身,绕过餐桌,走到陈劫面前。
灯光下,她身姿窈窕,因为酒精和紧张,身体微微有些紧绷。她俯下身,双手撑在陈劫座椅的扶手上,将他圈在一个狭小却充满侵略性的空间里。吐息间带着清酒的微醺香气,拂过陈劫的脸颊。
“陈劫,”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
说完,不等陈劫反应,她闭上眼,带着一种决绝般的勇气,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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