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拍在自己脖子上。
“啪”的一声脆响,把两个孩子都吓了一跳。
“爹,你干啥?”
“没事,有蚊子。”
赵铁柱瓮声瓮气地说道,手却在微微发抖。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巴掌,是打给从前那个混账的自己。
李盼娣看穿了他的心思,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地道。
“吃完饭,早点歇着吧。明天还得去地里多挣几个工分。”
……
李家村。
晚饭后,李砚秋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脑子却异常清醒。
今天母亲的话,还有二姐家的情形,都给他敲响了警钟。
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因为拥有空间,拥有近乎无限的物资,他的心态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脱离了这个时代。
他开始用后世的思维去衡量亲情和人情,却忘了在眼下的饥荒年代,一袋白面,几斤猪肉,足以成为压垮人性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不是和平富足的年代,这是人为了活下去,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的灾年。
低调,必须更加低调。
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懂。
他必须让自己提供的物资,更符合这个时代的逻辑。
心念一动,李砚秋的意识沉入了空间。
那两亩黑土地上,之前种下的大豆已经结出了饱满的豆荚,绿油油的一片,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他没有犹豫,调动起体内那股温润的精神力,缓缓覆盖向整片豆田。
精神力如同无形的春风,拂过每一株豆苗。
肉眼可见的,那些青绿的豆荚开始迅速变黄、干枯,植株的叶片也随之凋零,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几分钟。
丰收了。
李砚秋意念再动,成熟的大豆被尽数收割,堆放在木屋前的空地上,颗粒饱满,宛如金色的沙砾。
他没有停歇,将土地重新翻整,然后取出了高粱种子,均匀地播撒下去。
相比于精贵的大米白面,高粱、玉米、红薯这些粗粮,才是这个时代的主流。以后,他要多弄一些二合面、三合面。
这样的东西拿出去,才不会显得那么扎眼,也更能让人接受。
做完这一切,李砚秋感到一阵轻微的疲惫。
他走到灵泉边,掬起一捧清冽的泉水饮下,一股清凉瞬间传遍四肢百骸,精神力也随之缓缓恢复。
看着眼前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他的心,前所未有的安定。
天还未亮透。
东方只泛起一丝鱼肚白。
蒋春兰已经摸黑起了床。
灶膛里的火光,映着她布满沟壑的脸。
锅里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棒子面糊糊,贴了两个黑面饼子。
李砚秋被叫醒时,饭已经摆在了桌上。
他默不作声地喝着糊糊,心里盘算着路程。
从李家村到大姐所在的曹家沟,几十里山路,全是羊肠小道,一来一回,就是一整天。
吃过饭,蒋春兰将腌好的二斤猪肉用油纸仔细包好,放进竹筐,又把十斤棒子面倒了进去。
李砚秋轻松地将竹筐背在身后,那点重量对他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母子二人,迎着清晨的寒露,踏上了去往曹家沟的路。
路,是真的不好走。
碎石子硌着脚底,两旁的杂草比人还高,时不时划过裤腿。
蒋春兰毕竟年纪大了,走了两个多钟头,额头上已经见了汗,脚步也慢了下来。
“秋儿,歇会儿。”
她找了块干净些的石头坐下,喘着粗气。
李砚秋点点头,将竹筐放下。
他借着弯腰的动作,趁母亲不注意,心念一动,将竹筐里的粮食和猪肉尽数收进了空间。
竹筐瞬间变得轻如鸿毛。
“妈,我来背吧,你歇着。”
他重新背起竹筐,语气轻松。
蒋春兰也没多想,只当是儿子心疼自己。
歇了小半个钟头,两人再次上路。
又走了近一个小时,才远远望见曹家沟的轮廓。
中午的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村子里却静悄悄的,连一声狗叫都听不见。
两人来到一处破旧的土坯院子前,蒋春兰上前敲了敲门。
“谁啊?”
屋里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面色蜡黄、头发枯槁的女人探出头来,正是李砚秋的大姐,李念娣。
当看清门外站着的是蒋春兰和李砚秋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妈?秋儿?你们……你们咋来了?”
李念娣的眼睛里满是惊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咋,不欢迎我们?”
蒋春兰瞪了她一眼,径直走进了院子。
李砚秋跟在后面,喊了声:“大姐。”
李念娣这才回过神,连忙拉着他们进屋。
“快,快进来坐。”
堂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缺了角的八仙桌和两条长凳。
蒋春兰没坐,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直接就往厨房走去。
李念娣想拦,却没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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