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城市在脚下缓缓苏醒。
车子没有回医院,也没有回君澜府,而是驶入了位于海城另一端、一个极其隐秘的高级安全屋。这里不属于顾氏集团名下,是顾言深早年为自己预留的、绝对私密和安全的所在。
房间内陈设简洁,窗帘紧闭,只有几盏柔和的壁灯散发着光线。空气净化器发出低沉的嗡鸣,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许念将那个用厚布包裹的鎏金铜匣,轻轻放在房间中央的实木桌上。布帛滑落,暗金色的匣身在灯光下流转着幽沉的光泽,仿佛一只沉睡的巨兽,随时可能睁开猩红的双眼。
顾言深站在桌旁,肩胛处的伤口已被重新包扎,换上了干净的衬衫,但脸色依旧苍白。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铜匣之上,那里面封存的不止是秘密,更是两代人鲜血浸透的过往,是可能摧毁现有一切秩序的惊雷。
许念站在他对面,双手不自觉地交握在一起,指尖冰凉。她看着那个铜匣,仿佛能看到曾祖父在制作它时的凝重与决绝,能看到父母在生命最后时刻的无辜与不甘。
“打开它吧。”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
顾言深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眼底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决绝。他不再犹豫,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金属。
开启真品铜匣的过程,比赝品更加复杂精妙。它不仅需要那枚特定的袖扣作为钥匙,还需要按照一种独特的韵律轻轻叩击匣身不同位置的缠枝莲纹。
许念凭借着对曾祖父技艺和习惯的理解,在顾言深的配合下,尝试了数次。当最后一声叩击落下,铜匣内部传来一连串细微而清脆的机括转动声,仿佛沉睡的古老机关被瞬间唤醒。
“咔。”
匣盖应声弹开一条缝隙。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抑制的紧张。顾言深深吸一口气,缓缓将匣盖完全掀开。
没有珠光宝气,没有异香扑鼻。匣内的空间被充分利用,整齐地放置着几样东西:
最上面是一本皮革封面、边缘磨损严重的笔记本,纸质已然泛黄发脆。
笔记本下方,是几卷用油纸仔细包裹的微型胶片,与赝品中发现的类似,但数量更多。
旁边,还有一个扁平的丝绒袋子,以及几张折叠在一起、材质特殊的文件。
顾言深率先拿起了那本笔记本。他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上面是顾正棠苍劲有力、却带着一丝颤抖的笔迹,记录的日期,始于近四十年前。
【……得南洋秘匣,内有惊天之秘,关乎国运,牵扯甚广,吾心甚忧……】
【……慎之兄确为当世奇才,已破解外层机关,然内藏之物,令吾二人寝食难安……此非一家一姓之私利,乃滔天巨浪之引信……】
【……彼等势力已有所觉,恐祸及慎之兄及其家小,吾之过也……需早做筹谋……】
笔记一页页翻过,记录着顾正棠当年的震惊、恐惧、挣扎与布局。他详细描述了铜匣内原始证据的内容——那是一个庞大跨国洗钱网络的核心账册与关系图,牵扯到境外某些势力,以及国内数个盘根错节的家族与官员,其资金规模与渗透程度,令人触目惊心。
他也记录了与许慎之共同制作赝品、转移视线的计划,以及后续许慎之离奇失踪后,他的痛苦与追查。笔记的后半部分,笔迹越发凌乱沉痛,充满了无力感和深深的自责。
【……琳儿(叶琳)似与其中一方过往甚密,屡劝不止,吾心甚寒……云山项目,恐为其脱身乃至牟利之幌子,吾竟未能及早察觉……】
【……沈家子(沈知远)或知其情,然已入彀中,成为弃子……吾为保顾氏基业,亦为免打草惊蛇,只得暂作壁上观,此实为毕生之憾……】
【……若后来者得见此匣,望以大局为重,铲除奸佞,肃清寰宇,则吾与慎之兄九泉之下,亦可瞑目……】
笔记到此戛然而止。
顾言深合上笔记本,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青筋暴起。他闭上眼,胸膛剧烈起伏,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痛苦与冰冷交织的复杂神情。真相如此**而残酷,他的母亲叶琳,不仅是知情者,更是参与者之一!而他的祖父,明知这一切,却为了顾氏这艘大船不至倾覆,选择了暂时的隐忍与妥协,最终酿成了更多的悲剧。
许念拿起那几张折叠的文件。那是几份经过公证的、顾正棠秘密留下的遗嘱补充附件和几封写给特定监督机构的密函草稿。文件中明确指示,在他意外身亡或顾氏出现重大变故时,启动这些文件,将他掌握的部分证据公之于众,并指定了后续的调查方向与可信赖的交接人。这解释了为何叶琳和幕后黑手一直不敢轻易对顾正棠下手,也说明了顾言深为何始终未能找到祖父留下的“备份”——因为它们就在这个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地方。
最后,许念拿起了那个丝绒袋子。打开,里面并非珠宝,而是几枚造型各异的印章和几把极其精巧的微型钥匙。丝绒袋内侧用极细的丝线绣着一行小字:【汇丰,保险箱,7-29-3,及苏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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