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空间的空气仿佛冻结了。严峰给出的两个选择,像两把冰冷的枷锁,悬在每个人的头顶。接受监管,意味着他们将失去自主,成为“影卫”棋盘上任人摆布的棋子,甚至可能被用来作为引出赵明远的诱饵。彻底消失,则意味着他们之前所有的抗争、牺牲和追寻,都将被彻底抹去,如同从未发生过。
“我们需要时间考虑。”林栋指挥官沉声道,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试图争取缓冲,寻找破局的可能。
严峰似乎早已料到这个回答,他微微颔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可以。给你们二十四小时。时间一到,告诉我你们的答案。”他按动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钮,侧面墙壁无声滑开,露出三间简陋但设施齐全的休息室,“在此期间,请留在这里。这里的一切对外通讯都会被屏蔽。”
这等同于软禁。
三人被分别带入休息室。门在身后合上,发出沉闷的锁定声。陈默环顾这个不足五平米的狭小空间,只有一张床,一个洗手台,和一个固定的金属桌凳。墙壁是光滑的金属材质,找不到任何接口或缝隙,头顶的灯光苍白而恒定。
他坐在冰冷的床沿,心乱如麻。严峰的揭露和赵明远可能存在的另一面,让他感到一种深沉的无力感。他以为自己一直在追寻真相,却发现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身处一个更大的局中,被多方势力推着前行。
父亲、苏晚、王海叔、李文……他们的牺牲,难道最终只是为了成全某个更大阴谋的一部分?这个念头让他几乎窒息。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梳理从那个暴雨之夜收到殡仪馆订单开始的所有细节。苏晚的硬币,W7仓库,染血的U盘,李文的笔记,保险库的决战,赵明远的出现……每一个环节都看似偶然,却又隐隐有一条线在牵引。
如果赵明远真的别有目的,那他最终在书店现身,坦诚一切,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完成某种仪式感的收尾?还是说……他那番话里,依旧藏着某种暗示?
陈默猛地站起身,在狭小的空间里踱步。他回忆起赵明远最后的眼神,那不是阴谋得逞的得意,而是一种……混杂着愧疚、释然和某种未竟之事的复杂情绪。
“他想要我做什么?”陈默喃喃自语。赵明远把最终证据的功劳归于苏晚的符号和他陈默的执着,这像是在……托付?他把揭开最终真相的“名誉”给了苏晚和他,这是一种保护,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引导?
还有严峰。他对赵明远的怀疑,是基于确凿的证据,还是“影卫”固有的、对一切不可控因素的猜忌?他急于控制局面,甚至不惜以彻底抹除为威胁,是真的为了“灯塔”的安全,还是为了掩盖“影卫”某些更深层的行为?
一个个疑问在脑海中盘旋。陈默意识到,无论是接受监管还是彻底消失,都意味着放弃追寻最终极的答案——那个隐藏在“暗河”源头、“灯塔”影子背后的,真正的核心秘密。
他不能放弃。不仅仅是为了死去的亲人朋友,也是为了他自己。如果他此刻选择退缩,余生都将在怀疑和不安中度过。
他走到金属墙壁前,用手指轻轻敲击。声音沉闷,墙壁极厚。他仔细观察墙壁与地板、天花板的接缝,严丝合缝,几乎找不到任何可以利用的破绽。严峰既然敢让他们单独待在这里,必然有绝对的把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陈默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焦灼。他知道林栋和李雯此刻也一定在经历同样的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个小时,休息室内突然响起一个冰冷的电子音:
“陈默,请到中央控制室。”
门锁“咔哒”一声打开。
陈默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推门走了出去。林栋和李雯也几乎同时从各自的房间走出。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似的决绝。
中央控制室内,严峰依旧坐在主控台前,仿佛从未离开过。
“时间到了。告诉我你们的选择。”
林栋指挥官上前一步,目光直视严峰:“我们选择第三条路。”
严峰眉头微蹙:“我说过,没有第三条路。”
“有。”林栋的声音坚定,“我们选择,继续调查。但不是以‘灯塔’的名义,也不是以你‘影卫’监管下的身份。而是以我们个人的身份,去查清赵明远的真相,去找到‘暗河’的源头。”
严峰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情感波动——那是混合着惊讶和怒意的冷笑:“个人身份?你们以为凭借你们三个人,能做什么?离开‘灯塔’的资源,你们寸步难行!而且,我绝不会允许你们带着组织的秘密离开!”
“我们不需要‘灯塔’的资源。”陈默开口了,他走到控制台前,与严峰对视,“我们只需要你放我们离开。我们可以签署保密协议,承诺不泄露任何关于‘灯塔’和‘影卫’的信息。我们只想追寻一个答案,一个关于所有死者和我们自己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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