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鳅点头哈腰地在前面引路,穿过由废弃飞船残骸、生锈钢板和粗大管道胡乱拼接而成的狭窄通道。空气中弥漫的味道更加复杂浓烈,劣质酒精、呕吐物、汗臭、金属锈蚀以及某种化学兴奋剂的刺鼻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属于新拿骚底层的独特“氛围”。
沿途能看到形形色色的“居民”。有全身义体改造过度、关节处冒着电火花的壮汉;有皮肤呈现不自然颜色、眼神狂乱的基因调整者;有穿着破旧宇航服、面罩下眼神麻木的矿工;也有穿着暴露、画着浓妆,在阴暗角落里招揽生意的男男女女。他们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毫不掩饰地扫视着每一个路过的新面孔,评估着威胁与价值。
李豫维持着“龙牙”那半脸龙化、桀骜不驯的姿态,对投来的各种目光报以更凶狠的回瞪,那只金色的竖瞳冰冷地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林依紧跟在他身后,低着头,但身体始终保持着微妙的紧绷,像一把藏在鞘中的利刃,无声地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李二则老老实实地蹲在林依肩膀上,电子眼好奇地四处乱转,但牢记李豫的警告,紧闭着金属喙。
泥鳅显然对这里轻车熟路,七拐八绕后,停在了一栋看起来像是用好几艘不同型号小型货运船粗暴焊接在一起、外面又覆盖了一层斑驳金属板的建筑前。一个用霓虹灯管歪歪扭扭拼出的单词在门口闪烁着,断断续续地亮着——“沉船旅店”。
推开一扇嘎吱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金属门,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了汗臭、酒精和消毒水的怪味扑面而来。
旅店内部比外面看起来稍微宽敞一些,但同样破败不堪。地面是粗糙的、沾满不明污渍的金属板,几张歪歪扭扭的合金桌子和同样破烂的椅子散落在中央,构成了一个类似大厅的区域。此时,大厅里零零散散地坐着十几个人,大多穿着各异,但都带着一股亡命之徒的戾气。他们或是在低声交谈,或是在闷头喝酒,或是在擦拭着手中的武器。
李豫三人的进入,立刻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那些目光中,有好奇,有审视,有漠然,也有……毫不掩饰的恶意。
泥鳅似乎有些紧张,但还是挺了挺瘦弱的胸膛,清了清嗓子,用带着几分炫耀的语气对着大厅里的人喊道:“咳!都看清楚了!这位是龙牙老大!刚宰了血牙那个废物,接手了他的船!以后,龙牙老大就在咱们新拿骚落脚了!招子都放亮点!”
他这话一出,大厅里顿时响起几声意味不明的嗤笑和低语。
“血牙?那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龙牙?没听说过,哪儿冒出来的?”
“啧,半边脸都变异成这鬼样子了,看起来挺唬人啊。”
“旁边那小妞虽然脏兮兮的,但底子好像不错……”
各种议论声毫不避讳地传来。
就在这时,一个坐在角落、身材极其魁梧、近半身躯体都被粗犷的军用级义体取代的壮汉,猛地将手中那个堪比小桶的金属酒杯“咚”地一声砸在桌上,震得桌子嗡嗡作响。他站起身,接近两米五的身高带来强大的压迫感,金属义眼闪烁着红光,锁定在李豫身上。
“龙牙?”壮汉的声音如同砂轮摩擦,带着电子合成的杂音,“干掉个血牙那种垃圾,也敢在新拿骚充老大?你这张脸是怎么回事?哪个实验室跑出来的失败品,也敢在这里嚣张?”
他一边说着,一边迈着沉重的步伐,咚咚咚地走向李豫,金属脚掌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身后的几个同样看起来不好惹的同伙也嬉笑着站了起来,抱着胳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泥鳅和他刚收的几个小弟脸色瞬间白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显然认识这个壮汉,并且颇为畏惧。
李豫心中冷笑一声。果然,在这种地方,低调是没用的,只会被当成可以随意欺凌的肥羊。立威,是生存的第一步。
他没有后退,甚至没有看那个走过来的壮汉,而是将目光投向大厅最里面,那个唯一看起来像个“工作人员”的地方——一个简陋的合金柜台后面,站着一个穿着沾满油污围裙、正在慢条斯理擦拭酒杯的……酒保?那人看起来年纪不大,脸色苍白,眼神麻木,对眼前即将发生的冲突视若无睹。
壮汉见李豫无视他,顿时大怒,金属手臂猛地抬起,带着恶风抓向李豫覆盖鳞片的左肩,狞笑道:“小子,老子跟你说话呢!聋了吗?!”
就在他那布满粗糙铆钉和液压杆的金属手掌即将触碰到李豫肩膀的瞬间——
李豫动了!
他的动作快如鬼魅!覆盖鳞片的左爪后发先至,如同铁钳般猛地扣住了壮汉抓来的金属手腕!
壮汉一愣,随即狞笑着发力,手臂上的液压装置发出“嗤”的加压声,试图凭借蛮力将李豫的手掌捏碎或者甩开!
然而,他想象中的骨裂声并未响起。李豫那只覆盖着暗沉鳞片的爪子,如同焊接在了他的金属手腕上,纹丝不动!反而传来一股难以想象的、如同山岳般沉重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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