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指挥官”的凭空消失,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将李豫三人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浇灭。巨大的荒谬感和挫败感扼住了他们的喉咙,连带着挥砍的动作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周围失去统一指挥的虫群虽然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但数量上的绝对优势依然让它们如同黑色的泥沼,继续从四面八方涌来,消耗着三人所剩无几的装甲能量和体力。
“妈的!见鬼了!”王叔一边用已经过热、准头奇差的脉冲机枪扫射着靠近的虫子,一边在通讯频道里破口大骂,声音因为憋屈和愤怒而扭曲,“那鬼东西跑哪儿去了?!”
李豫紧咬着牙关,操控着沉重的装甲,用高周波切割刃劈开一只试图从侧面扑上来的“掠星者”,粘稠的酸性血液溅在观察窗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理解刚才那超乎常理的一幕——空间跳跃?光学隐身?还是某种更高维度的移动方式?无论哪一种,都意味着他们面对的敌人,远比想象中更加棘手。
就在这时,莎拉急促而带着惊惶的声音,透过时断时续、杂音极大的公共通讯频道传了过来,背景是激烈的爆炸和能量武器开火的嘶鸣:
“李豫!王队长!你们那边怎么样?指挥官……是不是消失了?!”
“是消失了!他妈的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没影了!”王叔没好气地吼道,“你们那边呢?AI恢复了吗?”
“没有!完全没有!”莎拉的声音充满了困惑和愈发浓重的不安,“刚刚收到其他几个前沿节点和聚落中心的消息,他们那边的‘指挥官’几乎在同一时间也消失了!而且……他们那边的AI指挥网络在‘指挥官’消失后,正在快速恢复连接!”
这个消息如同另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三人心头。
其他据点的干扰源消失了,AI正在恢复。唯独他们所在的七号节点,干扰依旧存在,AI依旧瘫痪!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那个白色的“指挥官”或许确实“离开”了,或者转换了形态,但针对七号节点的强力干扰,并未停止!源头,依然在这里!
“它没走……或者说,它只是换了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继续存在着……”李豫的声音干涩,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节点控制室内,莎拉看着主屏幕上依旧一片雪花、不断报错的外部传感器画面,又看了看旁边分屏幕上其他据点传回的、逐渐由红转绿、显示系统正在恢复的连接状态,她的心沉入了谷底。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脏。
她的目光投向观察窗外,透过被虫血和硝烟模糊的强化玻璃,能看到那三具依旧在虫海中奋力拼杀的“角斗士”装甲,如同暴风雨中三叶孤独的扁舟,随时可能被黑色的浪潮吞没。尤其是那个叫李豫的年轻人,以及那个沉默却拥有恐怖战力的女孩林依……他们本不该卷入这场战争,是她,以自由为条件,将他们拉入了这绝境。
如果不是她强行留下他们,如果不是她需要他们的力量来执行那几乎不可能的“斩首”任务,他们或许……或许还有别的生机。
强烈的内疚和责任感,如同炽热的岩浆,在她胸中翻涌,压过了对未知的恐惧和对父亲牺牲之地的本能畏缩。
“不能再等下去了!”莎拉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转身,冲向侧后方那个他们刚刚使用过的小型军械库。
“莎拉女士!您要去哪里?!”一名负责通讯的自由军老兵惊愕地喊道。
“我必须出去!不能让他们单独面对!”莎拉头也不回,声音斩钉截铁。她迅速打开一套备用的“角斗士-III”装甲,动作略显生疏但异常坚定地踏入其中。
“可是……外面的干扰还在!AI无法连接!太危险了!”老兵试图劝阻。
“正因为危险,我才必须去!”装甲合拢,莎拉的声音通过外部扬声器传出,带着金属的共振,“这里是我父亲守护的地方,也是我的责任!启动手动操作协议,连接基础动力和武器系统!”
厚重的合金舱门再次打开,第四具暗灰色的“角斗士”装甲,承载着莎拉的决绝与愧疚,冲入了那片血腥的战场。
她的战斗技巧显然无法与李豫三人相比,更别提林依那种非人的效率。但她对这里的地形极其熟悉,知道每一个掩体,每一条可以利用的通道。她依靠着装甲本身的火力和防护,以及一股不输于任何人的狠劲,艰难地清理着路径上的零散虫群,朝着李豫他们最后报告的方位奋力突进。
脉冲机枪在她手中咆哮,将挡路的虫子打成碎片。爆弹枪的轰鸣震得她手臂发麻。高周波切割刃的使用显得格外笨拙,往往需要多次劈砍才能解决一个目标。但她没有退缩,咬着牙,一步步向前。
“莎拉?你怎么出来了?!”李豫透过通讯器听到侧面传来的熟悉枪声和沉重的脚步声,惊讶地看到了那具涂装略有不同、动作也略显僵硬的装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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