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见笑了 船夫老妪（2）

剑影如同最坚固的枷锁，将他庞大的神魂之力牢牢封印、禁锢，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法动弹分毫。

完了！

彻底完了！

神魂被度朔剑钉在冥府边界，这意味着他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被剥夺，将承受永恒的神魂煎熬！

那一刻，玄穹的金色神魂发出疯狂的尖啸。

既然他已无生路，那他们也别想好过！

一股凝聚了他最后意志的毁灭性能量直冲下方昏迷的百苓的识海深处！他要在这最后关头，将她被压制在角落的神志，彻底碾碎！让神荼永远失去她！

这一下来得太快，太决绝！

赶至的神荼目眦欲裂，想要阻拦已是不及！

然而，就在那毁灭性能量即将触及百苓额头的瞬间——

那一直沉默的斗篷船夫，却猛地将百苓的躯体往身后一揽，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挡在了那道阴毒的攻击之前！

这舍身的阻挡，带来的剧烈震荡，也让一直被压制在意识深处、处于浑噩状态的百苓神魂，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猛地挣脱了部分束缚！

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缓缓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视线先是模糊，随即迅速聚焦。

映入她眼帘的，正是那斗篷船夫因承受攻击而向前踉跄，宽大兜帽随之滑落的侧影——

首先看到的，是线条柔和却透着一丝刚毅的下颌。往上，是略显苍白却依旧能看出昔日风华的肌肤。再往上……是那双，百苓即便轮回百世、化作灰烬也绝不会认错的眼眸！

那双曾在她幼年时，给予过她短暂温暖，最终却化为冰冷与厌恶，亲手将她敲晕、塞进祭兽皮袋的……母亲的眼睛！

只是，此刻这双眼中，没有了记忆里的冰冷与决绝，只剩下一种难以形容的，交织着无尽悔恨、释然与深沉到令人心碎的温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百苓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似乎瞬间逆流，又在刹那间冻结！她的脸上带着全然无法置信的茫然，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阿娘？

怎么会……是她？

那个早已在她心中死去、被她怨恨了数百年的母亲？

那个她以为为了氏族、冷酷无情地牺牲掉她的母亲？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冥府最深处，成为这渡厄之舟上的罪魂船夫？还……替她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无数混乱的念头如同海啸般冲击着百苓的脑海，让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而那船夫，听到这声微不可闻的呼唤，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她转过头，完整地露出了那张脸。依旧是记忆中的轮廓，却褪去了曾经的鲜活，只剩下被岁月和刑罚磨砺出的沉寂与哀戚，唯有那双望着百苓的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太多、太复杂的情感。

她看着百苓那震惊、茫然、痛苦交织的脸庞，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却只是在百苓瞪大的双眸注视下，如同破碎的琉璃，一点点化作晶莹的光点，开始消散于忘川河阴冷的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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