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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当代偿将那份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报告放在王海科长桌上时，王海眼底的错愕和恼怒几乎要溢出来。
他显然没料到，这个新人真的敢接招，而且通宵完成了。
他粗略地翻了几页，当看到那些直指要害、甚至隐隐牵扯到鼎鑫实业和张建国的风险分析时，他的脸色从错愕变成了惊怒，最后化为一声冷笑。
“哼，年轻人，想法很‘大胆’嘛！”
王海重重合上报告，语气讥讽，
“纸上谈兵谁不会？
市政府做事讲究的是程序和稳妥！
你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传出去是要造成恶劣影响的！懂不懂规矩？”
【目标情绪：愤怒85%，恐慌30%（担心引火烧身），厌恶90%】
代偿垂手而立，脸上带着“虚心接受批评”的表情，心中却一片冰冷。
王海的激烈反应，恰恰证明这份报告戳到了某些人的痛处。
“科长批评的是，我确实缺乏经验，考虑不周。
只是看到资料里有些地方可能存在隐患，不吐不快，写得太直白了……”
代偿以退为进，语气诚恳。
“知道考虑不周就好好学！”
王海不耐烦地挥挥手，
“报告放我这，你先去把处里这半年的文件归档整理一下！
没我的吩咐，别瞎琢磨这些没用的！”
这是明显的冷藏和打压，试图将他与核心工作隔离开来。
代偿应声退下，脸上看不出任何不满。
整理档案？
正好，他可以借此机会，更系统地了解这个机构的运作脉络和人事关系。
危机，往往也藏着机遇。
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后，王海盯着那份报告，脸色阴晴不定。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变得恭敬而小心：
“领导，是我，王海。
那个代偿……
报告写出来了，内容……
有点棘手。
对，涉及城南项目和一些敏感问题……
您看怎么处理？
是压下去还是……”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原样复印一份，存档。
原件……
下午我亲自去向苏市长汇报工作。”
王海愣了一下，随即恍然：
“是，是，
我明白！”
……
下午，副市长办公室。
苏文瑾看着王海战战兢兢递上来的报告，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红木桌面。
她看得很慢，很仔细。
当她看到代偿指出的那几个关键风险点时，她的瞳孔微微收缩。
尤其是关于“规划与招标可能存在不一致”的隐晦提示，让她瞬间联想到了之前纪委那边传来的、关于张建国的类似风声！
这个代偿，是误打误撞，还是……
真的知道些什么？
他的笔触犀利，一针见血，完全不像个初出茅庐的学生，反倒像个在官场浸淫多年的老手。
但字里行间，又刻意保持着一种理论推演的框架，不落实证，让人抓不住把柄。
聪明！ 但也危险！
苏文瑾合上报告，脸上看不出喜怒：
“王科长，你们处新来的这个年轻人，很有‘想法’嘛。”
王海额头冒汗，摸不清领导的态度，只能含糊道：
“是……
是有点小聪明，就是不太踏实，喜欢好高骛远……”
“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
苏文瑾打断他，语气平淡，
“让他多在基层锻炼锻炼，磨磨性子。这份报告……
想法虽然幼稚，但态度是积极的。
处里内部学习讨论一下就好，不要外传了。”
“是是是，苏市长指示得对！”
王海如蒙大赦，连忙点头。
然而，等王海离开后，苏文瑾却拿起内部红色电话，接通了纪委一位关系密切的副书记。
“李书记，我这边看到一个年轻人写的东西，关于城南项目的，有些观点……
倒是和你们前段时间关注的问题，不谋而合。
资料我让人给你送一份过去，仅供参考。”
挂掉电话，苏文瑾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代偿……
你究竟是无意中闯入风暴眼的蝴蝶，还是……
本身就是这场风暴的推动者？
我越来越好奇了。
与此同时，档案室里。
代偿正埋首于浩如烟海的故纸堆中。
【暗影账簿系统】在接触到大量历史文件时，似乎恢复了一丝活力，偶尔会提示某份文件中某个签名、某个项目编号与数据库碎片存在“弱关联”。
就在他翻阅一份几年前的市政府会议纪要时，系统突然轻微震动了一下！
【检测到关键信息碎片：项目编号NH-201X-07……
关联方：鼎鑫实业……
审批人签名：张建国……
状态：异常（与原始规划不符）……
证据坐标：（物理存档-市档案馆-B区-201X年-第73号盒）】
代偿的心猛地一跳！
找到了！
【暗影账簿】直接给出了确凿证据的物理位置！
虽然这份证据暂时无法直接扳倒张建国，但它像一把钥匙，为后续的可能行动提供了一个突破口。
他不动声色地将这份会议纪要的编号记在心里。
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平静地整理着文件。
窗外，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乌云汇聚，隐隐有雷声传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
代偿知道，他投下的石子，已经开始在这潭深水中，激起了一圈关键的涟漪。
而真正的惊雷，或许就在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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