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皇帝坐在批阅奏折的龙椅上。
“苏培盛,让人去把章弥和李修瑾都叫过来。”
“嗻。”
这种跑腿叫太医的事,不需要苏培盛亲自去,他出去吩咐了小厦子。
一盏茶过后,两位太医便到了养心殿。
“微臣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从奏折中抬头,瞅了两人一眼,而后放下手中狼毫笔,搁在远山太湖石陶瓷笔托上。
“平身。朕找你们来,是让你们通知太医院,去各宫请平安脉的时候,多注意一下,新入宫的小主身边有没有导致不孕的东西,或是体内有没有被侵蚀的痕迹,找到了跟朕汇报,朕会解决。不要大张旗鼓,闹得人心惶惶,可明白?”
章弥不愧是老两面派了,立马就懂了皇上的意思,他跪下请罪,
“是微臣的失职,之前太医院竟没人把出秋小主体内的麝香。请皇上降罪!”
皇帝脸上此刻没什么表情显露,他在秋贵人、皇后、莞答应那里已经把气都撒完了,
“你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做完这件事,给朕一个交代,就由李修瑾接替你,朕允你回家养老。”
章弥磕了一个响头,心中明白定然发生了什么别的事,让皇上不再信任他了。
但,能保住全家性命,就是好事。
“是,微臣多谢皇上恩典。”
皇帝鼻腔中发出一个“嗯”字,两位太医便识趣的告退离开。
皇帝还想着不要声张,殊不知私底下都传遍了。毕竟夏冬春好好的胎,怎么就弱到连请安都不能了。
延禧宫如今就富察仪欣一个人住,她也听到了流言,
“桑儿,你把皇后娘娘给的赏赐都拿出来,等太医来请平安脉时,让他瞧瞧。”
幸亏她之前看不上皇后送的东西,一直堆在库房没用过。
赵太医是当天下午来的,
“小主,这些东西都很正常,没什么问题呀,您是想让微臣瞧什么?”
富察仪欣拍了拍心口,脸上有些后怕,
“没问题就好,多谢赵太医了。桑儿,赏。”
第二天,内务府就来了几个小太监,把皇后送的一个偏凤拿走了,说皇上的意思,不符合小主的位份能戴的规制,把富察仪欣气得不行。
其他小主那里也差不多。
花房的人有大动作,就差把院子里的树啊花啊草啊,都犁了一遍。
太后对宫里这几天的动静一清二楚。她让人告诉皇帝,有时间来寿康宫。
寿康宫,太后正在礼佛。
竹息说皇上来了,太后从小佛堂出来,身上带着淡淡的檀香味。
皇帝撩起龙袍,半跪在地,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太后笑得慈爱,
“快起来。哀家看这几天,内务府和花房的奴才动作挺多。是怎么回事?”
皇帝脸上有些愁绪,故作为难的叹了口气,
“唉。皇额娘,皇后实在太不像话了。她给各宫新人送的东西,屋子里的摆件,甚至院子里的花树,都有问题。害人的手段五花八门,个个不重样,朕从来不知道,皇后这么能耐。”
太后装出才知道这事的样子,惊讶道,
“果真?你可别冤了宜修。”
皇帝皱眉,
“除了她,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东西是她赏的,屋子院子是她安排布置的,绝无冤屈。”
太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像是终于消化了这个消息似的,
“那太医之前没查出来?”
实际上她早就知道了,一次次帮皇后,是想着保住乌拉那拉氏的荣耀,或是兄终弟及。
皇帝手中杯盖一下一下划过釉里红的杯口,
“有些人放在库房,未曾接触。有些在院子里。有些就算戴上,也要长年累月的侵蚀,才看出来。秋贵人的胎正是因为她尊敬皇后,天天戴着,反而害了皇嗣。”
太后点点头,
“念在宜修并未真正伤害皇嗣,皇帝从轻发落吧。华妃,需要有人压制。”
皇帝心中为太后的偏袒不喜,他强压下火气,
“皇额娘说的是,不过朕也把话说在前头。以后再有皇嗣出现所谓的意外,还望皇额娘不要阻拦朕废后。”
皇帝说完,没等太后回复,就起身离开。
此来,皇帝并非全无收获。至少知道,在皇额娘心里,皇嗣比不上她乌拉那拉氏的地位。
回去的路上,皇帝和苏培盛感叹,
“唉,偌大后宫,竟无可用之人。要么家世不显,要么胆气不足,要么手段智计不够。”
苏培盛不敢回话,他就算懂皇上的意思,也得装作不懂啊。
“皇上,这,奴才不懂呀。奴才只知道,娘娘小主们能伺候好皇上,不让皇上烦心便是。”
皇帝路过御花园的那片桃花林时,里头传出一段隐隐约约的昆曲。
声音不大,好似怕人听见,但皇帝这个色胚,对这种艳遇一向很敏感。
“怕催花信紧,风风雨雨,误了春光。”
唱的是「桃花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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