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
贺凌渊那压抑着滔天怒火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潭的冰棱,瞬间让缀霞轩内所有伺候的宫人浑身僵直,连呼吸都仿佛被冻结了。
“霜信……”贺凌渊缓缓站起身,他没有大发雷霆,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龙目中,翻涌着令人心悸的暴戾与杀气,“好,好一个‘霜信’!”
“李德福!”
“奴才在!”李德福连滚带爬地上前。
“即刻封锁永和宫!任何人不得进出!缀霞轩所有伺候的宫人,全部给朕看起来,一个也不许少!”贺凌渊的声音冰冷,“刘一手,毒源呢?这毒,究竟是从何而来!”
刘院判不敢怠慢,他强撑着站起身,领着两名随行的太医,开始对殿内进行地毯式的排查。
“皇上息怒,”刘院判的声音带着颤音,“此毒乃是慢性所下,无色无味,必定是娘娘日常接触、且日日都会用到的东西。”
他指挥着太医,将殿内所有的物品都检查了一遍。
晚膳的残羹?——并无异样。日常饮用的茶水?——清澈见底,并无毒物。熏香?——林知夏素来喜静,殿内只燃着最清淡的安神香,绝无问题。床榻边的帐幔被褥?——皆是尚衣局新制的,并无不妥。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刘院判一一闻过,皆是贡品,毫无异状。
一时间,所有线索都断了。殿内的气压越来越低,贺凌渊坐在床边,看着床上那个依旧昏迷不醒、小脸烧得通红的女子,周身的寒气几乎要将空气凝结成冰。
就在刘院判急得满头大汗,几近绝望之时,他无意间一抬眸,目光忽然定格在了窗台边,那几盆开得正盛的……花卉上。
因着林知夏“静养”,殿内门窗紧闭,空气不甚流通。那几盆花被养得极好,叶片青翠欲滴。
“这花……”刘院判的脸色忽然一变,他快走几步上前。
跪在地上的顾姑姑见状,连忙抖着声音回话:“回……回皇上,回院判大人……这是入冬时,内务府花房按着份例,送来各宫点缀的常青花卉。主子……主子近来静养无事,便时常……时常亲自侍弄这些花草解闷……”
刘院判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其中一盆其貌不扬、叶片上带着几丝墨色暗纹的兰花。他俯下身,先是凑到花前,仔细地嗅了嗅。
没有味道。
他又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捏起一撮花盆里的土壤,放在鼻尖轻嗅。
一股极淡的、近乎没有的、类似苦杏的诡异气味,一闪而过。
刘院判的脸色瞬间惨白!
“水……快!取水来!”他声音尖利地喊道。
鸣琴虽然吓得腿软,却也机灵,连忙从桌上倒了一杯未动过的凉茶递了过去。
刘院判接过茶杯,并未去喝,而是伸出手指,蘸了些许茶水,小心翼翼地滴在了那盆兰花的根部土壤上。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水珠浸润土壤的瞬间,一股微不可查的、带着甜腻与苦涩的诡异香气,随着升腾起的水汽,猛地钻入了众人的鼻腔!
“就是它!!”刘院判像是被蝎子蛰了一般,猛地后退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地,脸上满是骇然,“皇上!毒……毒就在这盆土里!”
贺凌渊猛地起身,快步上前,眼中满是杀意:“说清楚!”
“皇上!”刘院判连滚带爬地跪好,“这……这盆土里,被人混入了‘霜信’的粉末!此毒平日里干燥无味,潜伏在土壤之中,任谁也察觉不出。可一旦……一旦遇水,”他指了指那盆花,“这毒性便会随水汽一同蒸发,无声无息地弥漫在空气之中!慧婕妤娘娘的寝殿本就门窗紧闭,她又日日亲手为这花浇水……天长日久,吸入肺腑,便……便中了这慢性-剧毒啊!”
顾姑姑和含翠、鸣琴三人听到这话,瞬间瘫软在地,面无人色。
她们想起来了,主子“称病”的这些日子,确实是迷上了侍弄花草。每日清晨,都会亲自提着小水壶,给这几盆花浇水、修剪枝叶,一待便是小半个时辰……
好一个“内务府”!好一个“按例赏赐”!好一个“亲手侍弄”!
这根本就是一场蓄谋已久、天衣无缝的谋杀!
“内务府……”贺凌渊缓缓地吐出这三个字,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转过身,那张俊朗的脸上,再无半分平日的温情,只剩下一片宛如万年寒冰的森然杀意。
“李德福。”
“奴才在。”李德福早已吓得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传朕旨意,”贺凌渊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将内务府总管、花房掌事、以及所有经手过这盆花、送过这盆花的宫人内侍,全部给朕拿下!”
“皇上……”李德福迟疑了一下。
“不必审了。”贺凌渊的语气轻描淡写,却比任何雷霆之怒都更让人胆寒,“直接送去慎刑司。给朕……好好地审。朕要知道,这盆花,是谁的主意,又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喳!”
李德福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领着御前侍卫,如狼似虎地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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