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南腊日:雪映市井,气象一新
显德十四年腊月初八,江南的晨雪刚覆上金陵城墙,朱雀门外的市集已蒸腾起暖雾。挑着担子的货郎吆喝着 “腊八粥哟 ——”,瓷碗碰撞声混着百姓的笑语;街角的布坊挂出新染的青布,掌柜正跟买布的老妇说:“今年税轻了,布价也降了,您多扯两尺给孙儿做棉袄!”
这是南渡以来,江南最安稳的一个腊月。往年此时,藩镇私兵在街上横冲直撞,苛捐杂税能把小商贩逼得关门;如今街面上巡行的是武卫司的巡检,持着文书核查商户,却无半分刁难,连巷尾卖糖人的老汉都念叨:“陈太宰的法子好,日子总算有盼头了。”
太宰府内,铜炉里燃着松枝,暖香漫过案上摊开的江南舆图。舆图上,从江浙到岭南,从荆楚到黔州,密密麻麻的红点连成一片 —— 每个红点旁都标注着 “限禄法已落地”“监州官已入驻”,唯有潭州的红点旁,还多了行小字:“除人头税,民户称颂”。
陈琅指尖拂过潭州的位置,抬眼时忽见两道小小的身影旋风般卷进书房。六岁的陈恪攥着半块糖糕,后头跟着七岁的柴熙诲,衣襟上还沾着国子监的墨渍。“父亲!” 陈恪扑到案前,亮晶晶的眼睛映着舆图上的朱红标记,“先生说藩镇限禄法成了!太学里的博士们都在抄录新律例!”
柴熙诲有些腼腆地将藏在身后的纸卷展开,上头歪歪扭扭写着 “天下太平” 四个字:“义父,同窗们说今年粮仓满得要溢出来,连书院的馔食都加了肉丁。”
话音未落,符清漪端着一碗腊八粥进来,白瓷碗里浮着红枣、莲子,冒着热气。“外头百姓都在说,今年的腊八粥比往年甜。” 她将粥递到陈琅面前,语气里带着笑意,“方才听内侍说,财算局的库房又新收了十万石粮,司农寺的官员都笑称‘装不下了’。”
陈琅执起粗陶粥碗,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舆图上蜿蜒的江河脉络。他凝望着黔中道那抹苍青,骨节分明的手指重重叩在注脚处:半年了,这限禄法总算是熬出了头。你瞧 —— 釉色斑驳的碗盏被随意搁在案头,陈琅的袍袖扫过淮南道舆图,藩镇私军裁汰三万精锐,赋税岁入翻了两番。如今即便黔州群山阻隔,八百里加急文书也能十日抵京。 他仰头望向梁上悬着的玄色帅旗,浑浊的眼底泛起泪光,自安史之乱起,盘踞江南百年的藩镇痼疾,今日总算... 话音戛然而止,唯有案头残粥袅袅升起的白雾,裹着未竟的慨叹,消散在雕花木窗漏进的晨光里。
二、裁兵归中枢:旧卒换新颜,军威振江南
荆南的护驾军大营里,腊雪还积在营账檐角,三百名刚编入的前藩镇私兵正跟着校尉操练。他们此前是高保勖的 “牙兵”,平日里除了欺压百姓,便是喝得酩酊大醉,如今却穿着统一的玄甲,握着制式长刀,动作虽生涩,眼神却已没了往日的散漫。
“出刀要快!收刀要稳!” 校尉声如洪钟,手中马鞭指着队列,“你们如今是中枢的护驾军,不是藩镇的私奴!往后吃的是大周的粮,穿的是大周的甲,要护的是大周的百姓,明白吗?”
“明白!” 三百人齐声应和,声浪震落檐角的积雪。队列里的张二牛,原是高保勖的贴身护卫,往日里跟着主将抢过商户的绸缎,如今却摸着胸前的 “护驾军” 令牌,红了眼眶:“以前跟着节度使,天天提心吊胆怕被灭口;如今编入中枢,每月有月钱,还能学真本事,俺这辈子从没这么踏实过。”
这样的场景,在江南各州的军营里随处可见。三万前藩镇私兵,经武卫司筛选后,剔除了作恶多端者,其余尽数编入护驾军,由李重进统一训练。往日里藩镇 “兵归将有” 的乱象,如今成了 “兵归中枢”,甲胄、军械、粮草皆由朝市司统筹,连校尉的任免都需太宰府批文 —— 江南的军权,终于彻底收归中枢。
三、赋税归国库:银粮满仓廪,民生渐殷实
金陵财算局的库房外,漕船刚卸下最后一批冬粮,搬运的士卒踩着积雪,将粮袋堆成小山。司农寺卿周渭捧着账册,快步走进太宰府,脸上满是振奋:“太宰!今年江南各州上缴的赋税,除了留三成给地方,其余七成尽数入国库,算下来比去年翻了两倍还多!”
他翻开账册,指着其中一页:“江浙的茶税、荆楚的盐税、福建的瓷税,都比往年多了数倍。尤其是福建,官督商办后,瓷窑的利润分了七成入国库,单这一项就收了十五万两银 —— 足够护驾军半年的军饷。”
陈琅接过账册,目光扫过 “支出” 一栏,见 “军需”“民生”“河工” 三项分得清清楚楚,便问道:“各州的苛捐都废了?没再出现私征的情况?”
“没了!” 周渭笑着摇头,“监州官入驻后,每月都要核查地方税册,若有私征,直接报武卫司拿人。上个月潭州的县丞私收‘茶叶税’,监州官当即奏报,第二日就被押回金陵问罪 —— 如今地方官谁也不敢再贪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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