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军会师,帝王沥血
显德十三年,四月中。居庸关的风,终于褪尽了最后一丝刺骨的寒意,开始变得温润。漫山遍野的杏花,被这场春风唤醒,如粉白的云霞,将整座险峻的山谷,都染上了一层温柔的颜色。
但这温柔,却丝毫掩不住山谷关隘前,那股冲天的铁血煞气。
东路军那面在幽州城头饮饱了辽血的“杨”字大旗,中路军韩通麾下那面象征着坚不可摧的“韩”字帅旗,以及杨延玉水师那面绣着破浪巨鲸的“破浪”旗——三面代表着大周最精锐战力的旗帜,此刻正于关前并列,在风中如三团燃烧的火焰,猎猎作响。
旗下,是五万名刚刚经历过血战洗礼的大周军士。他们结成森然的铁甲大阵,如一道钢铁铸就的堤坝,将燕山山谷的出口,堵得水泄不通。
山谷之内,是辽军残余的两万精锐骑兵。他们,已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飞。
柴荣的鎏金御驾,就停在这座钢铁大阵的最前方。他已褪去龙袍,换上了一身雪白中嵌着金丝的软甲,手中紧握的,是那杆曾随他南征北战、荡平天下的精钢马槊。一条玄色的发带,将他花白的发髻束起,在风中飘逸,竟让他那因久病而略显苍白的脸庞,平添了几分绝世名将的潇洒与豪迈。
这位已经被病痛折磨了太久的帝王,此刻的眼中,竟燃着比山巅朝阳更加炽烈的光芒。
他勒马,独自一人,缓缓行至山谷入口。他高举马槊,槊锋直指谷内,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他此生,或许是最后一次的阵前怒吼。那声音,穿透了五万人的阵列,震得每一个士兵的甲胄,都在嗡嗡发颤!
“将士们!抬头看看你们身后的这座关隘,看看这漫山遍野的杏花!这,是我汉家故土!是我们祖祖辈辈埋骨的地方!契丹胡虏,窃据此地二十载,杀了我们多少手足同胞,抢了我们多少粮草妻女!”
“今日,朕,与你们同在此地!我们,就要把它,一寸一寸地,从胡虏手中,夺回来!用他们的血,来祭奠我们枉死的先祖!用他们的哀嚎,来告诉天下人——我汉家儿郎,不好欺!我大周天威,不好惹!”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应和。
“吾皇万岁!复我河山!”
“吾皇万岁!复我河山!”
五万人的齐声高呼,汇成一股滚滚的声浪,狠狠地撞在山谷的岩壁之上,回声层层叠叠,经久不息。连谷内那些骄横惯了的辽军战马,都受此声威所慑,惊得刨蹄嘶鸣,阵型大乱。
杨业热血沸腾,他高举着那柄饮血无数的破虏刀,第一个拍马冲出:“儿郎们!随我杀——!”
他身后,三千重甲骑兵,如决堤的黑色潮水,紧随而进,沉重的铁蹄,踏得整座山谷,都在剧烈地颤抖!
杨延昭左肩的箭伤尚未痊愈,每一次挥动长枪,都会牵扯到伤口,渗出丝丝血迹。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依旧挺枪,率领先锋营,如一柄最锋利的尖刀,从左翼狠狠地突入了敌阵!
杨延玉则带着他麾下那支擅长攀援作战的水师陆战队,悄无声息地从山谷侧翼的陡峭小道,攀援而上。他们居高临下,将一支支燃烧的火箭,射向辽军后方的帐篷与草料堆。
辽军本就因主帅战死而军心涣散,此刻被三面夹击,更是瞬间崩溃,乱作一团。有的试图向谷口突围,却迎头撞上了杨业那如铁墙般推进的重甲骑兵阵;有的跪地投降,却因他们手上,沾满了太多探闻局弟兄和燕云百姓的鲜血,被早已杀红了眼的周军士兵,无情地斩下了头颅。
不到一个时辰,山谷之内,便再也听不到辽军的嘶吼。只剩下周军士兵们,高举着兵器,发出震天的欢呼。
燕山合围战,大获全胜。辽军残部,两万精锐,于此役,被全数歼灭,无一人逃脱。
二、迟来的“助战”
欢呼声中,远处的大道上,突然传来了一阵不紧不慢的马蹄声。
石守信率领着赵匡胤麾下的三万西路军,终于姗姗来迟。他们的阵型松散,士兵们的脸上,也丝毫看不出急行军的疲惫之色。
石守信勒马停在杨业面前,目光轻蔑地扫过谷内那遍地的尸骸,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哎呀呀,杨将军当真是神威盖世啊!末将奉赵都点检之命,星夜赶来助战,却不想,还是来晚了一步。不过,这谷中,似乎还有些残敌尚未肃清?不如,就让末将的弟兄们,也冲进去,杀上几个辽兵,也算为这合围大业,出上一份绵薄之力?”
这番话,说得极其无耻。他分明是想在这场早已尘埃落定的胜局中,“补上几刀”,以便在战后的军功簿上,强行分一杯羹。
杨业闻言,缓缓地,横过了手中的破虏刀。那尚在滴血的刀锋,倒映着石守信那张油滑的脸,语气冰冷得,如同脚下的尸体。
“石将军,你来晚了。这谷中的功劳,已经由浴血奋战的弟兄们,用命分完了。”他一字一句地说道,“陛下早有旨意,西路军的任务,是固守云州山后防线,不得擅离。你,还是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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