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德九年正月十六的汴京,晨光刚穿透薄雾,朱雀大街就被一片冰冷的甲胄反光覆盖。赵匡胤赴任同州的队伍,本该是节度使赴任的常规规模,此刻却成了一场震慑京城的 “武装游行”—— 三千名殿前司精锐甲士,身着玄黑铠甲,腰佩长刀、手持长枪,队列整齐地沿着大街行进,甲片碰撞的 “铿锵” 声、马蹄踏地的 “笃笃” 声,震得临街的窗棂微微颤动。
赵匡胤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最前,身披银甲,腰间佩剑出鞘三寸,寒光直射。他没有穿节度使的常服,反而一身出征装束,目光扫过两侧街巷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威慑。按大周规制,节度使赴任最多可带亲兵百人,可他这三千甲士,全是殿前司精锐,连马背上驮着的行囊里,都露着弓弩的箭羽,哪里是 “赴任”,分明是 “出征” 的阵仗。
“这…… 这是要兵变吗?” 街角一个卖早点的老汉,刚摆好摊子就被眼前的阵仗吓住,连忙收起蒸笼,拖着小车往家里跑。队伍经过西市时,商户们更是慌作一团 —— 绸缎铺张掌柜刚卸下门板,见甲士们刀剑出鞘,赶紧招呼伙计 “快关门!快关门!”,门板 “哐当” 一声合上,还不忘用木栓顶紧。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汴京的街巷就陷入了死寂。百姓们纷纷闭门关窗,原本热闹的早市瞬间空无一人,只有甲士队伍行进的声响在街道回荡。有几个胆大的孩童扒着门缝偷看,被母亲一把拉回,捂住嘴巴:“别出声!要是惹恼了赵将军的人,咱们全家都要遭殃!” 连巡街的武侯,都远远躲在巷口,不敢靠近这支 “超规制” 的队伍。
韩通得知消息时,正带着禁军在北城巡查。他一听 “赵匡胤带三千甲士离京”,顿时急得跳脚:“简直反了!节度使赴任哪有带三千精锐的?这是公然挑衅国法!” 他立刻让人去殿前司调兵,想阻拦赵匡胤的队伍,可派去的人很快回来禀报:“韩将军,高怀德将军说‘赵点检带的是亲军,属殿前司管辖,禁军无权干预’,拒不调兵!”
“高怀德!” 韩通气得咬牙,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树皮簌簌掉落,“他眼里还有没有国法?赵匡胤这是要带着兵权离京,日后必成大患!” 可愤怒归愤怒,没有殿前司配合,禁军仅凭现有兵力,根本无法阻拦三千精锐甲士。韩通只能带着人站在街口,眼睁睁看着赵匡胤的队伍从面前驶过,甲士们投来的轻蔑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宫墙之上,柴荣正扶着栏杆眺望。他本想亲自为赵匡胤送行,却没想到看到这样一幅 “兵临城下” 的阵仗。当看到三千甲士塞满街巷、百姓闭门闭户的场景时,他胸口突然一阵剧痛,忍不住捂住嘴,一口鲜血喷在洁白的宫墙上,像一朵骤然绽放的红梅,刺目异常。
“陛下!” 内侍连忙上前扶住他,声音带着哭腔,“您快回宫歇息,别再看了!”
柴荣却摇了摇头,指着下方的队伍,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他…… 他这哪里是赴任?分明是在告诉朕,就算离了汴京,殿前司的兵权,还是在他手里……” 他看着甲士队伍中熟悉的殿前司旗号,又想起百姓恐慌闭门的模样,心中满是绝望 —— 赵匡胤这一手,既展示了兵权,又震慑了民心,大周朝局,早已不是他能完全掌控的了。
队伍行至汴京城门时,赵匡胤勒住马,回头望向宫墙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 让柴荣知道,他虽离京,却仍握着京城的兵权;让百姓知道,赵氏势力并未衰退,日后若有变动,他们该站在哪一边。“走!” 赵匡胤大喝一声,马鞭一挥,队伍继续向西行进,留下一座死寂的汴京,和宫墙上咳血不止的帝王。
韩通匆匆入宫时,柴荣正靠在御榻上,脸色苍白如纸。“陛下,赵匡胤带着三千甲士离京,高怀德拒调兵,禁军根本拦不住!” 韩通跪在地上,语气沉痛,“再这样下去,殿前司就成了赵氏的私兵,大周的江山……”
“朕知道。” 柴荣打断他,咳了两声,嘴角又溢出一丝血迹,“传朕旨意,即日起,符彦卿任禁军都指挥使,全权掌控京城禁军,殿前司兵力归禁军统辖,高怀德若敢抗命,以‘谋逆’论处;再传旨给陈琅,让他加快蜀地财权整合,将茶市、盐井利润尽数上缴中枢,充作禁军军饷 —— 没有兵权与财权,朕这个皇帝,就是个空架子。”
韩通躬身领旨,心中却满是沉重。他知道,柴荣这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 符彦卿掌禁军,是为了夺回兵权;陈琅掌财权,是为了切断赵氏的经济支撑。可赵氏势力在殿前司根深蒂固,高怀德又拒不配合,这场权力博弈,恐怕比想象中还要艰难。
赵匡胤的队伍离开汴京后,京城的恐慌并未消散。直到午时,商户们才敢悄悄打开一条门缝,确认队伍走远后,才敢慢慢恢复营业。可街道上依旧冷冷清清,百姓们谈论起早晨的阵仗,无不面露惧色:“赵将军带那么多甲士,以后会不会打回来啊?”“咱们还是多存点粮食吧,万一真出乱子,可就没饭吃了。”
宫墙之内,柴荣望着窗外的天空,心中满是忧虑。他知道,赵匡胤的离京,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同州的十万两白银、关中的亲信势力、殿前司的三千精锐,都是赵匡胤埋下的隐患。大周朝局已如累卵,稍有不慎,就会彻底崩塌。他必须尽快完成 “兵权归符彦卿、财权归陈琅” 的布局,才能在未来的风暴中,为大周保留一丝生机。
而此时的赵匡胤,正率领队伍行进在前往同州的路上。他勒住马,回头望向汴京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柴荣,今日我离京,他日我必带着更庞大的队伍回来。这大周的江山,迟早是我的!” 甲士们的欢呼声在山谷中回荡,仿佛在为这场未卜的权力之争,提前奏响了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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