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梁山泊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白日里庆功宴的喧嚣早已散去,唯有巡夜喽啰的脚步声和远处水泊的涛声,为这静谧的夜添上几分肃杀。聚义厅后一处偏僻的院落,本是闲置的厢房,此刻却门窗紧闭,缝隙中透出微弱的烛光,映出几条晃动的人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而紧张的气息。
屋内,宋江端坐主位,面色在跳动的烛光下显得阴晴不定。往日那副“及时雨”的忠厚模样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焦躁、不甘和一丝难以掩饰的狠厉。他环视着围坐的几人:胞弟宋清、徒弟孔明(毛头星)、孔亮(独火星),以及心腹将领花荣(小李广)、吕方(小温侯)、郭盛(赛仁贵),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如同铁塔般蹲在角落、抱着板斧闷声不语的李逵身上。
“诸位兄弟,”宋江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今日唤大家来,是有要事相商。事关我等身家性命,更关乎梁山未来的道路!”
众人神色一凛,屏息凝神。花荣微微蹙眉,吕方、郭盛对视一眼,孔明、孔亮则面露激动,宋清更是紧张地搓着手。唯有李逵,依旧低着头,仿佛周遭一切都与他无关。
宋江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自晁盖哥哥执掌梁山以来,我寨声势日隆,破州府,败官军,确实威风。然,诸位可曾察觉,如今梁山,已非往日我等兄弟同心之梁山!”他语气陡然提高,“晁盖哥哥……行事愈发独断,重用那些来历不明的‘异人’,如韦一笑、向问天之流,其手段诡异,非我道中人!更将卢俊义、关胜等降将置于高位,我等旧日兄弟,反倒日渐边缘!长此以往,梁山还是我等安身立命之所吗?”
他顿了顿,观察着众人的反应,见有人面露赞同,有人沉默不语,便压低声音,抛出了石破天惊之语:“近日,我得知一个惊天秘密!晁盖哥哥……恐已非原本的托塔天王晁盖!其言行举止,武功路数,与往日大相径庭!我怀疑……乃是妖邪附体,或为朝廷奸细假冒,意图将我梁山基业引入万劫不复之深渊!”
“啊?!”孔明、孔亮失声惊呼,宋清吓得脸色发白。花荣、吕方、郭盛亦是满脸震惊,难以置信。就连角落的李逵也猛地抬起头,铜铃般的眼睛瞪得老大。
“宋……宋大哥,此话当真?”花荣声音发颤,他与宋江交情最深,一时难以接受。
“千真万确!”宋江斩钉截铁,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有人证物证!只是时机未到,不便公开。然,形势紧迫,若待其羽翼丰满,我等皆成砧板上鱼肉矣!为梁山前途,为众兄弟性命,我意……不得不行雷霆手段,清君侧,扶保梁山正道!”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李逵身上:“铁牛兄弟!你素来忠义,最是嫉恶如仇!你说,若天王哥哥真是妖人假冒,该当如何?”
李逵猛地站起,声如洪钟,带着一股蛮横的杀气:“若真是妖人害了俺晁盖哥哥,俺铁牛第一个不答应!定要劈了他,为哥哥报仇!”他头脑简单,被宋江一番“妖邪附体”的言论轻易煽动,心中对晁盖的那点疑虑和因近期受冷落而产生的不满,瞬间被点燃成了熊熊怒火。
宋江心中暗喜,面上却悲愤道:“铁牛兄弟真乃忠义之士!然此事非同小可,晁……那妖人武艺高强,身边护卫森严,需周密计划。”他看向花荣等人,“花荣贤弟,吕方、郭盛二位兄弟,你等意下如何?可愿随我,共除此獠,还梁山一个朗朗乾坤?”
花荣内心剧烈挣扎。他感念宋江昔日恩情,也对近期梁山的变化感到不安,但刺杀晁盖……这简直是弥天大罪!他犹豫道:“哥哥……此事关系太大,是否再从长计议?或许……或许有误会?”
吕方、郭盛亦是面露难色,他们虽对宋江马首是瞻,但直接刺杀寨主,后果不堪设想。
宋江脸色一沉:“花荣贤弟!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今那妖人已对我等心生猜忌,若不先下手,悔之晚矣!尔等若念及旧情,便当助我!事成之后,我宋江必不负诸位兄弟!”
在宋江的威逼利诱和“大义”名分的蛊惑下,花荣最终咬牙道:“既如此……花荣愿听哥哥号令!”吕方、郭盛见花荣表态,也只得硬着头皮应道:“愿随哥哥!”
孔明、孔亮、宋清更是唯宋江之命是从。
至此,一个以宋江为核心,包括李逵、花荣、吕方、郭盛、孔明、孔亮、宋清在内的暗杀小团体,在这暗室之中悄然成型。他们开始低声商议具体计划:如何利用值守机会接近晁盖住所,如何制造混乱,如何下手,以及事成之后如何控制局面等等。烛光摇曳,将几人扭曲的身影投在墙壁上,如同群魔乱舞。
然而,宋江并未感到完全安心。他深知,要想计划万无一失,最好能争取到智多星吴用的支持。吴用足智多谋,在梁山旧部中威望甚高,若有他参与,成功把握大增,且事后安抚人心也更容易。于是,在密谋暂告一段落后,宋江悄悄命宋清去请吴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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