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林越在一种被窥视的强烈不安感中醒来。窝棚外,雨后丛林的晨雾尚未散去,一切都笼罩在湿漉漉的寂静里。他小心翼翼地挪到观察口,透过缝隙向外窥探。营地外围的泥泞地上,除了小动物的爪印,似乎没有新的入侵痕迹。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挥之不去——野人的监视,可能并未停止。
他不敢生火,嚼了几块冷硬的熏肉干,就着葫芦里储存的雨水咽下。胃里有了食物,思绪也清晰起来。被动防守只会越来越被动,必须想办法扭转局面。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型:他也要去侦察野人营地,而且要趁他们可能因昨夜暴雨而松懈的早晨。
他仔细准备。将脸和裸露的皮肤用湿泥和炭灰涂抹成迷彩色,穿上暗色的皮衣,检查复合弓和黑曜石箭矢,确保万无一失。他将那瓶夜视药水和三枚烟雾信号弹贴身藏好,最后,深吸一口气,将那枚金属残片紧紧握在掌心,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仿佛能从中汲取一丝勇气。
他选择了一条更迂回、更隐蔽的路线,利用茂密的灌木和沟壑作为掩护,向东北方向的野人营地潜行。雨后林间湿滑难行,但也掩盖了他的脚步声。他像幽灵一样在林中穿行,心跳与脚步同步,紧张而谨慎。
接近到一定距离后,他再次爬上那片可以俯瞰野人营地的崖壁,利用茂密的藤蔓和突出的岩石完美地隐藏了身形。
眼前的景象让他屏住了呼吸。野人营地比前两日看到时更加忙碌,气氛也明显不同。许多野人正在营地中央的空地上忙碌,他们用红色的泥土和白色的贝壳粉,在地上绘制一个巨大而复杂的图案。图案的中心,赫然是那个波浪线与圆形的组合符号,但周围增加了更多环绕的螺旋和射线状的线条。昨日的祭品已经被清理,取而代之的是更多新鲜的水果、用木棍穿起的整条大鱼,甚至还有一只被捆绑着、仍在挣扎的活野兔。
最让林越心惊的是,那个首领模样的野人,正站在悬挂金属圆盘的木桩下,双手捧着一样东西,对着圆盘念念有词。他手中捧着的,是一个用新鲜树叶精心包裹的物件,看那小心翼翼的姿态,显然是某种重要的物品。几个年长的野人围在他身边,神情肃穆。
是在准备一场更重要的祭祀?林越握紧了拳头。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残片。就在这时,仿佛感应到他的靠近和注视,那金属残片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但清晰的悸动,像是一颗小心脏在轻轻跳动!与此同时,他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下方营地中央那暗金色的圆盘,边缘缺口处似乎对应地闪过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微光!
共鸣再次发生了!而且这次,似乎是因为他的靠近和专注的注视!
下方的首领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异样。他捧着树叶包裹的手顿了一下,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丛林,尤其是林越藏身的这片崖壁方向!他脸上的表情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混合着警惕、疑惑和……某种期待的复杂神情。
林越立刻伏低身体,心脏狂跳。对方可能感应到了!是因为圆盘的异动,还是纯粹出于野兽般的直觉?他不敢确定,但知道必须立刻撤离。
他像来时一样,利用地形和植被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然而,归途并非一帆风顺。
就在他穿过一片特别茂密的凤尾竹林时,意外发生了。一根被暴雨冲刷得根部松动的粗大枯竹,在他脚踩上旁边一块岩石时突然倾倒,带着呼啸声朝他砸来!林越反应极快,猛地向前扑倒翻滚。枯竹擦着他的后背落下,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溅起一片泥水。
虽然没被直接砸中,但落地时他的右脚踝猛地扭了一下,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更糟的是,这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雨林中传得很远。林越忍痛迅速爬起,躲到一丛灌木后,屏息倾听。果然,远处隐约传来了野人特有的、短促的呼喝声,似乎正在朝这个方向而来!
他顾不上脚踝的疼痛,立刻改变原定路线,向一侧更陡峭难行的山坡爬去。这是一条他从未走过的路,但此刻只能险中求存。山坡上布满了湿滑的苔藓和裸露的树根,他手脚并用,每挪动一步,右脚踝都像被针扎一样痛。
祸不单行。在翻越一个陡坎时,他抓住的一根藤蔓突然断裂!身体失控向下滑落,情急之下他拔出黑曜石匕首猛地插向土坡,才止住跌势,但左手掌心被粗糙的岩石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直流。
他撕下一条皮衣内衬,快速包扎好手掌,用长矛当拐杖,咬着牙继续前进。必须尽快离开这一区域!身后的呼喝声似乎近了一些。
也许是幸运,也许是不幸。在慌不择路的逃亡中,他意外发现了一条被茂密藤蔓几乎完全掩盖的狭窄石缝。石缝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里面幽深黑暗。这或许是个藏身之所!他毫不犹豫地挤了进去,并用一些断枝和落叶从内部粗略地遮挡了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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