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轰鸣和地面的震颤渐渐被甩在身后,但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味和焦糊气息却愈发浓重,仿佛整片天空都在燃烧。林越和三名幸存的士兵——汉克、医疗兵乔,以及沉默寡言的哨兵戴克——沿着崎岖的山脊亡命奔逃。每个人都气喘吁吁,汗水和污垢混在一起,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和失去战友的悲痛。
汉克的情况最糟,他的左臂在最后的爆炸中被飞溅的金属片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虽然乔已经用急救凝胶和绷带做了紧急处理,但鲜血仍在不断渗出,将绷带染成暗红。他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几乎是被戴克半搀扶着前进。
“不能停……它们还在后面……”戴克声音嘶哑,不时回头望向那片已成火海废墟的基地方向。黑暗中,隐约传来令人心悸的嘶吼和地面被重物碾过的沉闷声响,追兵并未放弃。
林越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忽略肺部火辣辣的疼痛和双腿的酸软。他手中的复合弓弓弦紧绷,仅剩的那支金属箭已搭在弦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如其来的袭击。怀中的圆盘传来持续的低热,像一颗不安的心脏,提醒着他地底那个恐怖存在的苏醒正在加速。
他们现在的目标很明确:尽快返回林越之前藏匿重伤员卡尔文的那处岩石裂缝。卡尔文是他们与“开拓者号”过去唯一的联系,也是目前可能提供更多关于“密钥”和卡特队长线索的关键人物。尽管希望渺茫,但这是他们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然而,路途比来时更加凶险。盆地的环境似乎因为基地的爆炸和“吞噬之影”的躁动而彻底失控。地面的菌毯变成了令人作呕的暗紫色,并不时鼓起脓包般的气泡,破裂后散发出刺鼻的恶臭。空气中的能量乱流如同无形的刀片,刮擦着防护服,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一些扭曲的、散发着荧光的植物像活物般蠕动着,试图缠绕他们的脚踝。
“左边!避开那片发光苔藓!”林越低吼一声,率先转向。他曾亲眼见过一只小型蜥蜴状生物接触那种苔藓后,瞬间被吸干血肉,化为枯骨。
士兵们此刻已无暇质疑林越的指引,求生的本能让他们紧紧跟随这个神秘而强大的陌生人。几次有惊无险地避开潜伏的能量陷阱和突然从地缝中钻出的怪异虫群后,一种脆弱的、基于生存需求的信任在四人之间悄然建立。
经过近一小时的艰难跋涉,他们终于抵达了那片熟悉的岩石区。然而,眼前的景象让林越的心沉到了谷底。
藏匿卡尔文的那处裂缝入口,布满了凌乱的血迹和打斗的痕迹。几块用作伪装的碎石被掀开,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布条和空了的营养膏包装——是林越留给卡尔文的那些。
“卡尔文!”汉克挣脱戴克的搀扶,踉跄着冲过去,在裂缝口焦急地呼喊。回应他的只有空洞的回音。
林越蹲下身,仔细检查痕迹。血迹已经发黑凝固,打斗范围不大,但很激烈。没有看到卡尔文的尸体,也没有大型生物拖拽的迹象。地上除了血迹,还有一种黏糊糊的、散发着腥味的透明黏液,不像是人类或已知怪物的。
“他可能被什么东西抓走了……或者……自己离开了?”乔检查着痕迹,语气沉重。自己离开?以卡尔文的伤势,这几乎不可能。
希望再次破灭。密钥丢失,唯一的知情者卡尔文也生死不明。绝望的气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每个人。
汉克一拳砸在岩石上,伤口崩裂,鲜血直流,他却浑然不觉,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力。戴克默默地将汉克拉到一边,由乔重新包扎伤口。
林越靠坐在岩石上,疲惫地闭上眼睛。圆盘在怀中持续散发着温热,但这一次,除了警示之外,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但方向明确的牵引感。这种感觉很奇异,并非指向盆地中心那个令人恐惧的能量漩涡,而是偏向东北方,野人部落所在的那个区域。
同时,他脑海中再次闪过方舟之心传来的那段模糊信息:“…寻找…‘开拓者’的遗产…找到…回家的路…”、“…遵循星图的指引,在初始坠落之地寻找希望。” 以及,野人长老可能知晓的“古老誓言”……
难道……线索并没有完全中断?野人部落,这些看似原始的原住民,真的掌握着某种关键?
就在这时,一直负责警戒的戴克突然压低声音:“有动静!东北方向,大约两公里外!”
众人立刻紧张起来,握紧武器。林越示意大家隐蔽,自己则悄悄爬上一块较高的岩石,利用护目镜的望远功能向戴克指示的方向望去。
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远处一片相对平坦的高地上,隐约可见大量人影聚集,围着一堆巨大的篝火(或者说,某种散发着强烈能量波动的光源)。即使隔着这么远,也能感受到那边传来的一种原始、狂野但又蕴含着某种奇特规律的能量场。空气中似乎有低沉的、如同吟唱般的声波隐隐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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