洼地中的腥风卷着硝烟和腐蚀液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几只残余的、形如臃肿蜘蛛的怪物正发出焦躁的嘶鸣,它们似乎被首领的死亡和士兵的突围打懵了,暂时没有立刻追击上山,而是在同伴的尸体和那片狼藉的战场间徘徊,用锋利的触爪翻动着碎石,像是在搜寻遗漏的猎物。
林越伏在山脊的岩石后,心脏仍在狂跳。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下方那个倒在裂谷入口附近、正艰难拖行爬动的重伤士兵身上。救,还是不救?
救,意味着要冒险冲下这片并不安全的山脊,在那些怪物眼皮底下带人撤离,极度危险。不救,这名士兵必死无疑,而他可能是目前唯一能提供士兵基地现状、甚至关于“开拓者号”情报的活口,也是与士兵阵营建立联系的关键桥梁。
几乎没有太多犹豫,林越做出了决定。他需要盟友,需要情报。这个险,必须冒。
他迅速观察地形。从山脊到士兵所在的位置,有一条相对隐蔽、布满碎石和低矮枯灌木的斜坡可以借助。关键在于速度和悄无声息。他必须在那几只怪物反应过来之前,完成救援并撤回更安全的地带。
他深吸一口气,将复合弓背好,燧石刀咬在口中,四肢着地,像一只灵敏的山猫,沿着选定的路线快速而安静地向下潜行。他的动作轻捷,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洼地中的怪物。
距离在一点点拉近。五十米,三十米,十米……他已经能清晰看到那名士兵背上撕裂的作战服和渗出的暗红色血迹,听到他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
五米!就在这时,一只在附近徘徊的怪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停下翻动石块的动作,那颗布满肉瘤的、没有明确五官的躯体转向了林越的方向,身体中央的裂口发出试探性的“嘶嘶”声。
来不及了!
林越猛地从藏身处窜出,如同猎豹扑食,几步冲到士兵身边。士兵听到动静,惊恐地想要挣扎,但伤势过重,只是无力地扭动了一下。林越顾不上解释,一把抓住他的武装带,低喝一声(尽管对方可能听不懂),用力将他从面向裂谷的方向拖向旁边一处岩石的阴影后。
几乎是同时,一道绿色的腐蚀粘液“啪”地一声打在士兵刚才头部的位置,将地面蚀出一个浅坑!那只怪物发现了他们!
“走!”林越顾不上许多,半拖半抱,奋力将士兵拽向斜坡。士兵似乎明白了林越的意图,强忍着剧痛,用未受伤的腿勉强蹬地,配合着向上挪动。
“嘶嘎!”另外两只怪物也被惊动,发出尖锐的嘶鸣,快速冲了过来!
林越将士兵拖到一块大石后暂避,迅速转身,张弓搭箭——“嗖!”一支普通箭矢射向冲在最前的怪物,逼得它停顿躲闪。他不敢恋战,立刻又拉起士兵,继续向上爬。他知道,一旦被缠住,两人都得死在这里。
他的力气消耗极快,重伤的士兵更是沉重的负担。怪物在身后紧追不舍,腐蚀粘液不时擦身而过,灼烧着他的防护服。情势危急!
就在一只怪物即将扑到到他们身后时,林越猛地将士兵推向斜坡上方一个浅坑,自己就势一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扑击。他反手从腰间拔出燧石刀,在怪物第二次扑来时,没有硬拼,而是精准地掷出小刀,打在怪物的一只复眼上(如果那算是眼睛的话)。怪物吃痛,动作一滞。
趁此机会,林越连滚带爬地冲进浅坑,拉起士兵,用尽最后力气,冲上了山脊,迅速消失在另一侧的岩石林中。
他们暂时安全了。那几只怪物追到山脊边缘,发出不甘的嘶鸣,但没有继续追入更复杂的地形。
林越瘫坐在地,大口喘气,汗水浸透了内衬。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士兵。对方情况很糟,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腹部的伤口还在渗血,左腿也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可能骨折了。
必须立刻处理伤口,否则他撑不了多久。
林越将士兵拖到一处更隐蔽的岩石裂缝里。他先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暂时没有危险,然后开始检查士兵的伤势。
他撕开士兵腹部的作战服,一道狰狞的撕裂伤露了出来,像是被怪物的利爪划伤,伤口边缘发黑,有轻微腐蚀的迹象。腿骨肯定是断了。林越不是医生,但荒野求生的经验让他懂得基本的急救。
他取出自己水壶里所剩不多的净水,小心翼翼地冲洗伤口,然后从自己急救包(之前遗迹里找到的所剩无几的物资)里拿出止血粉洒上,用干净的布条紧紧包扎。对于骨折,他只能找来两根相对笔直的木棍,用布条固定住伤腿,做个简易夹板。
整个过程,士兵因为剧痛而浑身颤抖,牙关紧咬,但没有昏厥,只是用一双充满警惕、痛苦和困惑的蓝色眼睛死死盯着林越每一个动作。他显然无法理解这个穿着奇怪防护服、使用原始武器的人为什么要救他。
处理完伤口,林越拿出自己的水壶,递到士兵嘴边。士兵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贪婪地喝了几小口。干裂的嘴唇得到滋润,他的眼神稍微缓和了一丝,但警惕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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